几个人想了一会儿,一个老人突然说:“哦,那段时间好像是有一个城里的老板来我们这个地方收药材。”
城里的老板?
林默和闻山相视一眼。
林默把照片拿出来,“您看,当初来收药材的老板是不是这个人?”
老人瞅了半晌,几个人传换着看了好久,“不知道是不是,当时也没注意看那个老板长什么样。”
时间太久,没注意看,即使看过一两眼记忆也十分模糊了。
闻山问:“那老板是不是穿得有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
长相可能记不清楚,在当时村里人看城里人可能都有一种不敢仔细打量的小心翼翼,尤其这个村的人还长期处在一种恐慌中,更不可能去认真看长相。
但对穿着应该是有印象的,差距太大的穿着打扮会给人留下强烈的印记,果然,其中一个老人说:“对,那个收药材的老板的确穿着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
当时还有人对这件衣服的质量价格和款式悄悄议论过。
林默和闻山心里对这件事瞬间有底了。
林默问:“杨小梅在福利院里,那那个男人呢?你们后来找到他了吗?”
“没有。”这个人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老人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们也都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再出现了。”
闻山拍了拍手,从长条凳上站了起来,这个人大概率已经死了。
只是他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这个人对碧水村村民心理造成了极大的阴影,要是这句话说出来,可能很多人又免不了会有这个人可能阴魂不散缠着他们的想法。
一个弄不好,心理阴影得更严重了。
林默和闻山道了谢,转身离开。
“你觉得这个来碧水村收药材的老板就是秦宏天吗?”
“有很大可能。”
“十六年前,秦宏天已经是泰州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你觉得他来碧水村只是为了收药材吗?虽然他当时的确有做药材生意,但收药材这样的事压根就用不着他亲自过来。”
“你是在暗示什么吗?”林默看着他。
“不是暗示,只是拓展一下你的思路。”
两人并没有往村口停车的地方走去,而是继续深入村庄,一直走到尽头的荒芜,然后从已经被野草灌木掩盖的小径爬上十六年前置落于半山坡的村庄。
迁移到山下平坦的地方后,村民以前的房子都推倒拆掉,只有那个意味着噩梦的房子没有人去动。
十六年过去,风吹日晒,无人问津。
房屋的土墙已经半残,院内堆满枯叶,杂草丛生,房梁横断,铺着的草也风蚀掉落得七七八八,破口洞里露出灰色阴郁的天空,已经落光的树枝光秃秃的,七拐八绕,张牙舞爪。
屋内的灶台垮塌,锅碗瓢盆摆放着,堆积着厚厚的尘土和杂草,脚步踩踏地面的杂草枯叶,瞬间惊醒隐在其中的动物。
老鼠快窜去,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悬梁上的蜘蛛也一下掉落在闻山面前。
他定定地看了那蜘蛛两秒,决定还是不挡道,挪开往里走。
逡巡一下四周,踢踢树枝,翻翻柜子,倒倒锅碗瓢盆,然后他转身朝林默说道:“那把砍刀不在这里面。”
隔壁还有一间屋子,关着门的屋子,他们还没有看。
林默抬脚转身出去,闻山却一把拉住他,将他往旁边带了带,“牵着线的蜘蛛沾上哪儿甩都甩不掉。”
林默侧头,和房梁上悬挂下来的蜘蛛差点看个大眼瞪小眼。
他抿了抿唇,往闻山那边挪了挪。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厨房兼卧室的屋子,看着旁边还尚勉强挂着一扇木门的屋子,和左边的屋子相比,这间就看起来小很多了。
闻山上前,伸手轻轻推开那扇木门。
门上挂着的锁扣闷敲一下,同时门轴出难以承重的咯吱声,几乎快要散架,开门的动作带起来的震动让屋顶上的草絮灰尘娑娑落下。
闻山挥手扇去灰尘,正想幸好自己用的力很轻,不然门就散架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门“啪”地一声,摔在地面,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草絮、灰尘、枯叶顿时以门为中心激扬起来,屋前屋后停在树上的鸟群也被惊得挥翅逃离。
屋内的老鼠也在四处逃窜。
门就此散架。
乌鸦嘴得张口才倒霉,他怎么光想想也能应验。
他慌忙转身躲避飞扬的尘土,屏住呼吸好一会儿,奔过去远离几步距离后才大口呼吸了一下,忍不住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