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自家的孩子一口一个夸奖,只程祁佑有些拘谨,想来此刻还是别扭的。
鸡汤一人一碗,分到祁佑时,春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刚刚听里正说,你和知行之前上的私塾年后会迁到隔壁甜水村,老齐秀才到时还会担任你们的夫子。”
祁佑已喝过一口鸡汤,鲜美的味道让他一时有些怔愣,他有多久没这样正正经经地吃上一口饭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再抬头目光清明,随即又垂头避开春归的目光。
声色喑哑:“多谢春姐提醒,迁到隔壁村,以后我和知行上学堂就方便多了。”
以前要走一条山路到镇上,如今只要走两刻钟小路,时辰缩短了
一半。
越春归这才笑了,这孩子要是这时候还敢在饭桌上透出一点自生自灭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她可能会气得当场把人赶出去。
可没成想安抚好了一个,家里这一个掉了链子。
知行咽下一口饭,神色有些不安:“嫂子,我正要说这件事。”
春归转头:“嗯?”
知行突然吓得一个激灵。
不知怎么的,他家这个嫂子自从晕过去一次后整个人都透出不好惹的气势,他开口有些怵得慌。
“那个……我刚刚想了想,我想……”
春归觉出一丝不对劲:“你想什么?”
知行摸摸头一咬牙:“我想明年就下场试一试,考不中院试,就……就不浪费家里银钱了!”
这话一出,春归当即停了筷子,饭桌上立刻静了。
桌上几个小的全都不敢再吱声,也停了筷子齐齐望向春归。
双亲兄长不在,长嫂如母,春归又才带着他们讨回了粮食,如今就是他们家当家做主的人。
程祁佑摩挲指尖,有些讶异地看向知行,他是个外人,到底不清楚越春归的性子,才被这么斥责了一番,可知行是跟她生活了多年的家人,怎么还往刀口上撞?
眼见春归眼里染上了一丝怒火,知行连忙补救:“若是能考中秀才,我还是继续念的!”
春归把筷子一放:“怎么的,我刚骂过祁佑,你又不长记性了?”
知行垂下头,有些难受“您说的那些我都明白,只是家里刚过了难,若我
能考中最好,不能考中我就不拖累家里了,我好歹是个童生,抄书卖字还能补贴家里,到时候等情况好一些了……”他抬眼看了看知平:“就送知平去上学,也是一样的。”
“何况家里剩下的那些地也得有人种,嫂子你才没醒来几天,身体不好,咱们家不能再让你受苦了……”
春归按了按太阳穴,一瞬间有些无力。
瞥到对面知平被点到名后懵懂的眼神,她鼻子有些发酸,原身被饿死后,知行作为家里最大的孩子翻箱倒柜只翻出了一钱银子,他是知道家里情况的。
如今思虑到了这些都是没钱的缘故。
知平桌边还放着她画的小熊猫和简笔山水图,小孩儿显然十分喜欢才一直带在身边,他小半碗饭已经吃得干干净净,春归抬手拿起碗又给他盛了两勺蛋羹,知平笑眯眯地继续吃。
知行全程胆战心惊地看着春归。
春归喝了一勺鸡汤,又看了看宣纸上憨态可掬的小熊猫,终于开了口。
“退学免谈,你们俩再准备一年,调理好身体再去考,考不中便再考一次。”
知行:“可……”
春归抬头冷静地看着他:“嫂子会攒够钱,其他的你不必再多说。”
知行:“可……”
“再提一句,这饭别吃了,去墙边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