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聿不由蹙眉:“受害人都是十几岁的人,是因为割肉嵌皮毛容易活下去,体弱年迈者容易死?”
“对。”
“那为何这次你们却挑了个五十多岁的人,这违反常理。”
男人张了张嘴,想了好一会才说道:“小的也觉得奇怪,但班主非要抓了这老妇来。”
“那老妇是何身份?”
“人是在北阳县抓的。”
赵春明说道:“离这里有三百多里地。”
“是,但祖籍好像就这一带……她求饶的时候说过。”男人想起来了,“麒麟县,她是麒麟县人。”
几人都意外了,程聿也追问道:“家住何处?”
男人摇头:“这她没说,但通常来说,求饶的人总会将自己上有老下有小的事拿来做饶命的筹码,还有家里有钱有地之类的。可她都没说,所以我猜她啥也没有,孤身穷老太太一个。”
这种猜测程聿也认同。
他又问道:“那她之前住在麒麟县何处?”
“小的也不知,恐怕要班主才知道了。”
“姓名呢?”
“闫春妮,六十五的年纪。”男人求饶说,“大人,我知道的都说了,事情也不是我做的,我也是受班主的逼迫啊,这几年我日夜难眠,几乎崩溃,求大人放了小的吧!”
程聿说道:“虽然你将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了还未缉拿归案的班主,可改变不了你助纣为虐的事实。与其说你主动交代真相,不如说你只是为了想留自己一条命。”
男人忍不住抬头说道:“大人,小的已经知道错了,小的后悔了!后悔帮班主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
“是,你确实从头到尾都在后悔,可你后悔的是当时怎么没有把事情做得更隐蔽被官府发现了陈才,而不是后悔你的所作所为!”
男人瞪大了双眼,仍极力反驳:“小的没杀人,杀人的是班主,我也是被胁迫的!大人没有证据说小的也杀了人。”
赵春明摇摇头:“你忘了,杂技班里可不是只有你和班主,还有二十余人。你觉得他们的供词里,真的能让你把关系摘清?”
男人一愣,急忙说道:“都是污蔑!小人行事严厉,苛待了他们,他们这是在报复我。”
程聿说道:“那老妇人可还活着啊,可要我让她来指证你?”
“……”见他仍不认罪,程聿声音已沉:“你的所有狡辩都是无力的,如今还不招认全部事实,只会有更严厉的罪名等着你。”
男人面如死灰,他看着几人说道:“难道我认了自己的罪,就能活了?”
他狂笑起来:“这如何可能!”
“所以你也知道你和班主到底造了什么孽,你手上沾染的人命根本无法全部推给他,对吧?”
男人不再狡辩:“只要班主一日不出现,我就只是个帮凶……除此之外,唯有死去的人可以指证我,杂技班的人不过都是些公报私仇的人,请大人明鉴!”
他始终不认罪,虽说有人招供出了他,可是他将责任都推给了班主……除非找到班主当面对质,否则没有实质的证据也难以定他罪名。
赵春明沉声:“押下去。”
待人被拖走,他说道:“班主狡猾,挣脱了我们两次的围剿,恐怕不易捉住。可那老妪又聋又哑也不识字,如今也已半疯,问不出什么话,你……”
“我明白。”程聿说道,“我们先带她回麒麟县,查明身份。我始终不解为何班主不捉少年人,却这样折磨一个老妇人。”
“是,这也是我困惑的。”
两人商议过后,便决定了下来。
赵春明继续带人捉拿班主,程聿带老妪返乡,看看能否找到什么线索。
临行前,程聿又去见了赵春景,与他拜别。
第65章同窗旧话
再见赵春景,他的眉宇间依旧藏着一抹忧愁,见程聿到访,便说道:“听春明说,你那日放走了一个人。他强着不肯放,你才说那是太子的暗卫。”
程聿坐了下来,拿杯饮茶,笑道:“是啊,来劝我不要对太子失望,若能回京,要继续辅佐于他。”
赵春景问道:“你与太子究竟是何过节?虽说我听到了一些风声,粗略知道经过,但实情不知。”
“也不是什么大事。”程聿淡然说道,“那日皇上晨训,要考问皇子。当翻到太子的书时,里面掉落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一首反诗。”
赵春景吃了一惊:“反诗?”
“是,别的皇子群起攻之,皇上怒声训斥,太子便将过错推到我身上。于是啊……我就到了麒麟县。”
“真是……”赵春景轻叹,“你是不是没有回去的可能了?”
程聿笑笑,悠然喝着茶,说道:“或许是。可你猜皇上为何要贬谪我,而不是以大不敬的罪名处死我。因为皇上知道太子是被陷害的,也知道太子将我推了出来顶罪,皇上不过是顺水推舟保了太子面子,将我贬出京师护我周全。”
赵春景喝下一口热茶,默了默说道:“可皇上还是辜负了你。”
“倒也未必。”程聿说道,“你又怎知,皇上不是在借此机会试探太子有没有应变之能,承重之力呢?”
赵春景神情一顿,微微诧异道:“你难道是说……反诗是皇上放的?”
程聿没有立即作答,正当赵春景要说“不勉强你答”时,他才缓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