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伸手,未寻把画递给他。库洛洛把画盖在脸上,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袋糖,一袋冬瓜糖。之前和未寻分开后,他抽空去了一趟蜜里,买了很多冬瓜糖。他打开袋子,把糖放到未寻手里,又剥开一颗放到自己嘴里。
清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同记忆中的味道一样,带来了现实与回忆里的双重味道。
“未寻。”
“嗯?”
“没什么。”
“嗯。”
“未寻。”
“嗯?”
“你说,是日环食的太阳更亮,还是超级月亮更亮?”
“超级月亮。”
“为什么?”
“超级月亮比只剩下一个环的太阳,看起来明亮的部分更多一点。”
“在飞艇上看,超级月亮肯定更大。”
“嗯。”
“过几个月就有超级月亮了,到时候比比看?”
“嗯。”
“去年说超级月亮,今年也说超级月亮,明年肯定也要说超级月亮。”
“嗯。”
“到时候一起看吧。”
“嗯。”
……
说着说着,库洛洛的声音逐渐变小,他睡着了。
阳光透过窗口照进来,照在他脸上,神色十分平和,还残留着笑意。睡着的时候,他看起来和普通的人没什么不同,外表给人的稚气感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得多。
不是“团长”的时候,他的行为和外表给人的感觉更接近一些。孩子气和好奇心,仍旧保留在“库洛洛”的身体里,那本来就是他的一部分。“团长”不需要,而“库洛洛”必不可少的部分。
孩子气和好奇心,总是最难留住的。他留住了那部分,留到了现在,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留住。
库洛洛醒来的时候,未寻正坐在舱口,当时她曾经坐过的地方。她坐在阳光和阴影的中间,受到了阳光的偏爱,也没被阴影忽视。阳光和阴影在她身上交汇,勾勒出了她的轮廓。
阳光照在她脸上,泛起了金色的光,如同日光下的琉璃,晶莹剔透,仿佛一碰即碎。库洛洛知道,她不易碎。和外表给人的感觉不同,她比大多数人类都要能承受,压力、风险、困难、问题、痛苦、伤害,她都能承受。
她承受了那些东西,把它们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那些东西像是雨滴,落到她的海里,短暂带起波澜之后,很快就融进去。水面上看起来平静无波,海里面藏着什么,很少有人能知道。库洛洛想知道,正在做出努力。海里面的每一部分,他都想知道。
看了一会儿,库洛洛起来,走到舱口坐了下去。未寻正在画全宗教教堂的放映厅,那个被重新上过色的太阳出现在了画里面。飞艇外面,天上那轮太阳散发出的光芒正照亮画上的太阳。
很快,未寻就画好了。
等她画完了,库洛洛才说:“下次不要在阳光底下画画了。”
因为能看到更多波段的光,未寻的眼睛比正常人脆弱,阳光对她眼睛可能造成的伤害比正常人更多,受到伤害后也很难好。
点头。
见她点头,库洛洛才把画拿过去看。
那张画纸的底色是灰色的,教堂内部的一切都藏在灰色中,只有正中间舞台上的屏幕和墙上的太阳是明亮的。屏幕上的是红色战士,他正在对着观众席、对着那轮墙上的太阳露出他那标志性的笑容,库洛洛之前也曾有过那样的笑容。
在她画的画上又一次看到了红色战士的笑容,库洛洛沉默了一会儿,问:“我有过这样的笑?”
点头。
见她点头,库洛洛说:“我以为自己会比较收敛。”
“收敛什么呢?”
“情绪,像这种太过暴露情绪的笑,很危险,是破绽。”
身为团长,库洛洛必须尽可能地确保自己不成为旅团的命门,不被人抓住破绽,威胁旅团。毫无顾忌暴露情绪,很容易被逮到破绽。
“你已经暂停了呀,现在的时间是属于你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