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乙骨忧太恢复清醒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站在蠢蠢欲动的仿佛失去理智的人群面前。
即便浑身都在颤抖,好像随时都会再度跌回泥里,但他第一次靠自己站起来了。
——乙骨忧太对夏目沙罗,就像飞蛾追逐火光,是不需要思考的。
甚至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份近乎盲目的依赖之前,它就已经扎根在意识中,悄然深埋于此。
而现在,夏目沙罗又将一根长条状用布包裹起来的东西,抛给了站起来的乙骨忧太。
她说:“拆开它。”
好,那就拆开它。
于是乙骨忧太得到了一把未出鞘的刀。
“这些人其实已经陷入任由诅咒支配的危险状态了哦?被诅咒占据了的大脑,大概只剩下想要把忧太撕碎的念头了……毕竟,忧太闻起来就超美味的。”
“说不定之后还会变成咒灵,再去攻击更多的无辜的人。进出学校的普通人这么多,出现伤害事件也不是不可能。”
夏目沙罗双手撑在身后,俯身同神色空茫的少年对视,诱哄般一字字。
“要是想等别人赏赐尊严的话,是永远都等不到的。已经学会怎么站起来的话,接下来就是为自己争取了。”
“忧太应该已经能看见诅咒了。很简单的,用刀把它们挥散就好。忧太是很有天赋的咒术师,一定能做到的!”
“拜托了,请保护我吧?”
………………
…………
……
说实话,乙骨忧太都不太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记忆里是混沌模糊的一团,色彩胡乱地颠倒融合,唯独诅咒漆黑的雾气是清晰可见的。
根本无需出鞘,那把刀上缠绕的灵力足以净化附着在人类灵魂上的诅咒。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站起来,然后挥动那把带鞘的刀罢了。
反倒是脱离诅咒控制的学生,在终于恢复清醒和理智后,却被持刀的施救者吓到,害怕地求饶并落荒而逃。
诅咒溃散,人群奔离,这方僻静的角落里又只剩下了乙骨忧太和夏目沙罗。
事实上,乙骨忧太持刀的那只手紧张到痉挛,肌肉僵硬,死死攥住刀柄的手指甚至已经不受控制,掰都掰不开,仿佛成了少年身体的一部分。
他又哭了。
可今天,乙骨忧太的神色没有恐惧,而是单纯不知所措地,在宣泄胸膛中汹涌的情绪,又以一种全世界唯有你是光,湿漉漉雾蒙蒙的依赖目光,执拗地凝视着对方。
好似连一个眨眼也不舍,生怕小心翼翼拢在手中的光会被风吹散。
谁能拒绝懵懂小鹿的泪水呢?
夏目沙罗想,应该没有人告诉过忧太,他哭起来的样子很可爱,特别可爱,可爱到让人很想欺负一下。
那就稍微欺负一下好了!
“忧太。”
听到夏目沙罗呼唤他,乙骨忧太下意识应了一声,却不防对方忽然抬手将他推落在地后,自己竟也跟着倒下来。
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发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少年只能凭第一反应,慌张地张开手,想用自己当肉垫护住夏目沙罗,免得她摔跤。
毕竟地上很脏,而且夏目小姐摔到会疼的。
他连自己什么时候松开的刀都不知。
——于是夏目沙罗稳稳跨坐在了乙骨忧太的腰间,又能够以居高临下的俯视姿态,仔细打量她如今带露的玫瑰。
乙骨忧太一下子就僵住了。
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摆,明明是受害人,他却还胡乱地拼命歉,急得眼尾都晕上柔软()湿润的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