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均还认真回答了,只是那一堆词,没有一个能听明白的。
“矛盾,既想躺平,又是事业驱动型,势均力敌,让人气得睡不着,夜里辗转反侧,什么规则秩序都没有了。”
他平静的嗓音就响在林颂耳畔,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她耳垂才不自觉发烫起来。
她镇定道:“我要睡觉了。”
“你睡吧。”
“我要挂电话了。”
“嗯。”
他在等林颂挂,但林颂没有挂,就放在枕头旁,她躺了下来,一片黑暗中,她依旧隐约听到电话那头的细微杂音。
似乎是翻阅纸张的声音。
“你还在工作吗?”林颂问。
“嗯。”
“你今天过敏,需要好好休息。”
林颂被他的努力搞得有点心虚,他比她卷,那她现在还怎么睡得着?她也有一堆工作要做呢,但她现在犯困了。
林颂翻了个身,假意关心:“工作的前提是健康,你不要太拼了,透支身体是不对的,听我的,我们现在一起躺下睡觉,闭上眼,最重要的是,效率工作。”
“比如说,抓住碎片时间,睡前就可以在脑子里把计划过一遍,思考下一步要怎么做,需要准备什么,你也要知道抓大放小,你不是手下有其他律师吗,学会放手,学会沟通,不要所有事都你自己做……”
她讲了这么多,周其均终于放弃工作了。
他只听进了一句话,微微一笑:“好,听林总的,我们一起睡。”
林颂怀疑他被夺舍了。
“明天我要让余伊姨请大师作法,驱邪。”
可挂断了电话后,又觉得,其实还是那个周其均,他不想说的话还是不会说。
他说的也有道理,说了也无法改变实质。
她表达的爱意,是不是有点泛滥了。
林颂落入梦中前的最后一个意识是,那她再真诚一点,对朋友,对亲人,对福兴厂的船工。
梁真想赚钱,而林颂更多的是出于情怀,她希望能聚齐一群对船有热爱的人一起造游艇,有心之向往的品牌,是一个快乐的造船俱乐部。
谁也不比谁高贵,因为判断的标准不一样。
认真说起来,梁真比她厉害多了。
上大学背负贷款,勤工俭学,为了申请学院助学贷款,还要当着全班的面陈述家境如何贫穷凄惨,为的就是比过其他申请者,拿到更多的钱。
林颂看见过很多次,梁真眼里一闪而过的泪光。
梁真说,她痛恨这个申请制度,可她又需要这笔钱。
她平时再努力、优秀、自尊自爱,都会在这一天,成为众人眼里的要饭乞丐,麻木地扒开血淋淋的、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再亲手撒一把盐。
为的就是多拿到一两千块。
而林颂送她的自行车都不止两千块,她不想欠人情,可她同样需要这辆可以去参加远征活动、认识更多人的自行车。
……
梁真跟寥经世的事情还没解决,林颂让她慢慢来,合作不急。
因为这个合作计划,她原本就有好多个备选公司,她最想合作的还是郑总郑棠俪。
梁真要带修船经营人员登门拜访船东,她跟林颂一起走到停车场,说道:“你把郑总当偶像?”
“也不是,就是一个前进的目标。”
梁真说:“正荣也有修船事业部,还有研发中心,又有自己的航运公司,你要跟郑总合开公司,估计挺难的,所以她才不回应你的邀请。”
因为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做。
林颂说:“我需要一个有影响力的公司,郑总只需要入股就好,不用她做什么。”
梁真提醒她:“正荣还有个股东,叫东环,东环实控人姓周,有个律师很巧,也姓周。”
林颂只笑笑,推着她的肩膀,道:“你去忙吧,真真,冲冲冲!”
梁真听到“真真”二字,一阵恶寒。
林颂没考虑过找周其均帮忙,是因为,她知道她现在想做的是什么,和能屈能伸没有关系。
法律上的继续合作,当然可以,但是合股,她找了他,才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如果是以前就算了,福兴大权在她伊爸手上。
但现在福兴属于她,她只有一个人,她不想要感情和利益互相牵扯,也没有把握,引进周家的资金后,福兴还是不是她想要的福兴。
感情和利益随时可变,福兴一定会受到影响的。
林颂是在林屿学校的跳蚤市场上,遇见了郑棠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