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胤仍下意识低下了脑袋,活像是被遗弃的小兽一般。
近几年来,宫中子嗣愈多了起来,加上去岁章佳庶妃生下的小阿哥,如今光是皇子,便有足足十三位之多,更不要说,前些时候已经再度怀上身孕的德嫔。
常言道什么东西多了也就不值钱了。若说前头那些个阿哥们多少有过被自家阿玛时时惦念,如珠似宝的时候。如今这些,怕是连生辰,自家汗阿玛都记不得太清了。
更别提主动提起一位阿哥的入学之事。这般情况下,作为生母的良贵人常年失宠,难见圣颜,养母惠嫔又忙着操心亲儿子的婚事,也怪不得……
迎着对方略带紧张的目光,胤轻笑着摇了摇头:“想来汗阿玛也是近日过于繁忙了些,方才教八弟潇洒到了今日。上书房师傅们素来严苛,接下来这些时日,八弟怕是要辛苦上一阵儿了。”
话音落,只见胤目光陡然亮了起来:“不辛苦,不辛苦,能习圣人之道已是幸事,又何来辛苦之说。如若能如太子二哥般受众太傅夸赞,得汗阿玛认同,方才是我辈楷模呢!”
面对这般直白的恭维之语,胤只笑了笑:“圣人之道也好,学问知识也罢,悦己后方可悦人……”
晚间,吩咐宫人将落单的八阿哥送回延禧宫,一直到人都走了没影儿了,一旁自方才起便沉默居多的张若霖方才转过身来,对着胤玩笑似的感慨道:
“殿下这宫中,当真是卧虎藏龙啊!”
第49章
“怕是惠嫔娘娘也不曾知晓,八阿哥小小年纪,竟也能越过延禧宫主位指使宫人了。”
“任何时候,想要过的好总归不是错的,不是吗?”胤不置可否。
“殿下您还真是………”轻笑着摇了摇头,张若霖素来明净的脸上难得带了些许怅色:
“有时候当真觉得,咱们这些人的心思,拿出来俱都污了殿下您的眼。”
“若霖这说的什么话。”胤不由有些好笑:“人食五谷杂粮,心有爱恨贪痴,又何来洁之一说?”
“或许吧!”
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张若霖没有再开口。两人一路行至午门处,宫门口,张府管家早早等在了外面,马车内,一同等着的还有一位面容同样俊秀的年轻男子。约莫十七八左右,相似的容貌,身上如出一辙的清雅之气,胤很快便认出,这约莫便是若霖口中时常提起的小叔叔张廷玉吧。
隔着大敞的宫门,男子微微拱手,冲着胤的方向深深行下一礼。
胤回以颔。
“方才那位便是太子殿下?看来父亲说的没错,这些年若霖同殿下果真关系甚笃。”素手执起一盏清茶,不算宽敞的马车内,张廷玉含笑着看向眼前素来稳重的侄儿。
“能得殿下为友,乃若霖一生之幸。”
微怔了片刻,良久张廷玉方才道:“如此,也好。”
不过心下,不免对这位太子殿下愈好奇了起来。
翌日,经由胤提起,日理万机的康熙爷总算想起来还有位大龄儿童尚还未入学。不过皇帝是谁,错处永远不可能会是自个儿的。
“惠嫔也是,身为皇子养母,竟敢如此怠慢了事。”话虽如此,康熙心下最为不满的还要数八阿哥生母卫贵人。
同样不受宠,同样难见天颜,老七生母戴佳贵人尚且拼命寻门路求到他跟前。卫贵人却能丝毫无动于衷,只能凭一个六岁小儿自个儿想法子,两厢对比之下,当真是高下立显。
别看康熙嘴巴上唠叨着孝顺嫡母,敬重养母,其实心下门清儿,唯有生母才会对自家儿子掏心掏肺。
命人将阿哥所收拾妥当,对于惠嫔,康熙并未单独申斥什么。饶是如此,在见到乾清宫来人,说要将八阿哥移至阿哥所之时,纳喇氏仍忍不住眉心直跳。
待人走后,惠嫔方才忍不住摔了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