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搞错了。”林拓扯出餐巾纸擦干净,“小时候经常给我妈妈吹头发,她头发长,发尾会分叉,就需要涂护发精油滋润。”
“给你吹头发的时候下意识也给你抹了。”林拓拿起吹风机,“你头发没那么长,用不着它,我继续。”
秦忏却没有转回头,眼睛在林拓与护发精油之间反复打量,他惊讶得不是林拓给他涂护发精油,而是被他弄出的突兀的挤压声吓了一跳。
他还以为他在干什么呢。
秦忏熄灭手机屏幕,欺身往林拓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然后把精油塞进林拓手里,饶有趣味地观察林拓逐渐发红的脸蛋。
林拓无奈道:“……你明天还有活动要参加,不能太累……”
说完林拓就觉得习惯可真是件可怕的东西,不知不觉间他居然能只是红一会脸后就能淡定地回应秦忏提出的无理要求。
换做以前他肯定结巴半天也说不上一句话。
秦忏一把拉过他到自己面前:“是啊,不能太累,所以你要辛苦一点,主动一点了。”
林拓顿时感觉到一股汹涌的气血以难以估测的速度涌上大脑,他咬紧嘴唇,千言万语最后化为一句软绵的妥协:“先把头发吹干吧。”
话音刚落,一滴鲜红的血倏地滴到了秦忏雪白的浴袍上。毛纤维包裹它,吸食它。
“!”
林拓慌忙地捂住自己的鼻子,鼻血止不住往外流,很快把浴袍都染斑驳了。
天干物燥,又被秦忏说的话一刺激……
林拓惶恐地不敢抬头,心想秦忏现在肯定一脸阴沉,刚洗完的澡又要重新洗了。
“对,低着头,前倾。”秦忏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捏住鼻翼。”说完,他给林拓空出来的那只手递过去几张餐巾纸擦手。
竟一反常态的没有多说林拓什么。
这样的姿势差不多持续了十多分钟,秦忏中途去换了一件浴袍,回来时林拓鼻血已经止住不流了。
秦忏看着垃圾桶里消耗的纸巾,他是没料到林拓什么时候这么不禁逗了,随便讲了几句反应竟然如此大。
他还以为他早就习以为常了呢。
林拓垂着脑袋正用冷毛巾擦脸,一道身影挡住了头顶的光,陷于灰暗里的他刚要抬头,秦忏已经弯下腰。
他像学校里弄哭人家,却还恶趣味探寻对方埋在课桌上的脸是否真的沾满泪水的坏小孩一样。
“流了好多血。”秦忏眨眨眼,接着手攀上林拓隐隐发抖的肩膀,一路往下,笑道,“这么兴奋嘛。”
“那我们开始吧。”秦忏说。
林拓瞳孔颤动,咬紧嘴唇,咬得嘴唇都泛白了,终于得秦忏这个坏小孩所愿,掉下了泪水。
林拓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他坚持不下去继续待在秦忏身边服侍他了,他有些承受不住。
起初他就不应该被秦忏开出的金额迷乱眼睛,这份差事又费身子又费精力,还要经常忍受秦忏各方面的“折磨”,得不偿失。
他快要疯了。
林拓决定熬到月底就辞职,去哪里工作都行,多辛苦都可以,只要对象不是秦忏就行。
物躁
林拓的辞职计划终究是搁置了。
林拓原以为他们至多在这个异国他乡住两周,秦忏却说他挺喜欢这儿的,先住上两个月再说。
秦忏租下一辆车,白天他们开着车在大道上漫无目的地前行,到哪儿游玩哪儿,晚上再订一间酒店房过夜。他们从繁华的商业地区再到保留古迹的淳朴农庄与草原。某天中午为了避暑,两人偶然进去的一个博物馆,林拓意外在里面发现了他前不久在习题上见到的古文明遗址文物。
短短两个月,他们一直在路上。除了有一晚车开到荒野,俩人实在找不到酒店只能委身睡在拥挤的车里外,一切都很不错。
那晚秦忏带着一身淡淡的烟草味回到车里,林拓已经缩着腿枕着胳膊进入梦乡,许是有月光倾泻的加成,秦忏佛开林拓挡脸的头发,感觉林拓相比以往要透亮许多,像是蒙尘的珍珠终于迎来一场甘冽的雨,洗涤干净后展现了他本该有的样子。
倒是比初见时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模样顺眼多了。
秦忏撇过脑袋,注意到林拓脖颈后有道疤,颜色偏淡,应该有段时间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手离林拓的疤痕只有一两厘米,甚至能感受到他皮肤散发的隐隐热意。
秦忏鲜少的陷入沉默,指尖轻颤,慢慢缩回手。
——
今天是旅行的最后一站,坐上明天下午两点的飞机,林拓便能回到他所熟悉的a市。
可能连林拓自己都没察觉,他全天沉浸在满是单词的环境里,听力和表达能力今非昔比。晚上上床翻开万恶的单词书,背起来竟轻松很多。
于是他早早完成每日任务,然后关灯睡觉。
夜半三更,一切重蹈于寂静,房间门从外面被打开,有人偷偷溜了进来,躺在床上疲乏一天的林拓对此毫无感觉,闭眼睡得正浓。
看着盖在他身上的被子一起一伏,秦忏伸手推了推他。
“林拓,醒醒。”秦忏推着林拓肩膀轻声道,动作幅度不是很大。
“唔?”林拓痛苦地睁开眼睛看了眼外面漆黑无比的天,又看了看秦忏,“你弄错了,是下午两点的飞机,不是凌晨两点。”林拓音量越来越低,眼睛禁不住困意重新闭上。
见林拓有点儿意识了,秦忏绝情地打开床头台灯,暖黄色的光照在林拓一跳一跳的眼皮上,林拓无能狂怒,摸索着床席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