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它眼熟了。
因为这根本不是什么毛毯,这是秦忏昨晚穿的黑色大衣。
----
s市真正的上流夜间生活,随着暗渡的点灯而燥热。
一处没有人的楼道里,林拓坐在台阶上,很努力去回想,在他不小心睡着之前,秦忏到底说了些什么,可他想破了脑袋也记不起来半点。
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林拓猜测,不然秦忏一定会把自己叫醒的,能允许他继续睡下去的事情都不是大事。
哎,就是家里有外人在他居然也会睡着,以后绝对不能再这样了,尽管是他并不喜欢的人,但这样未免太不礼貌了。
而且,那个他不喜欢的人还留下了一件大衣充当他睡着时的被子。
林拓对于秦忏的想法更加复杂了点。他晃晃脑袋,把心思重新放回当前。
林拓收好从书上裁下来的几张笔记,小心藏进口袋,然后尝了一块专用来冰镇酒水的小方块冰,口腔瞬间被寒气裹挟,凉意直往上卷,昏昏欲睡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不少。
太久没碰书了,林拓看着那几个枯燥冗长的理论知识和眼花缭乱的人体图,眼皮子就上下打架,忍不住瞌睡。
果然,就算是工作时间抽空看书也不行,效率太低,字都没读进去几个又要接着干活,更何况这么点闲时里还有一半功夫是在睡觉。
林拓起身,长长呼口气,边吮吸口中消融的冰块边感慨自己重新开始学习的计划任重而道远。
推着小推车回到酒库,林拓看见刘经理正在门口站着,左顾右盼,双手叉腰,似乎在等谁。
林拓心咯噔一跳,不是吧,他第一次偷懒就被逮到了。
“林拓!”刘经理望见林拓回来,眼睛一亮,招手示意林拓快点过来。
林拓压低帽子,磨磨蹭蹭走过去。
刘经理一把拉过他,拍拍他的肩,语气比前几次找他时温和不少:“好了林拓,今天就别在一楼干活了。哎呀我没通知你吗?你今天工作地点是在五楼,对,就今天。五楼可比一楼轻松不少嘞,你都不用再搬酒搬来搬去,客人要点酒,你就去记一下,然后打专门电话让送酒员送上来就行。”
刘经理讲完,连给林拓问话的机会都没留,不由分说抢过林拓手里握着不松开的推车,脸上闪过一抹讨好的笑,挥挥手留给他一个背影:“快去忙吧,别让客人等久了。”
林拓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如果说暗渡一楼的酒吧是普通人奋斗大半辈子勉强能跻入的,那五楼私人包间则将人与人之间残酷的差距以及权利地位不对等展现的淋漓尽致。一样东西你生来就有那便属于你,没有,那这辈子也不可能拥有。
而五楼,便是为这些天生佼佼者服务的。
林拓在暗渡工作好几年也没有上过五楼,那儿都是派像谢若那样优质可人的oga的,beta能上来简直闻所未闻。
也不知道上头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派他上来。
这个问题除了刘经理,所有听到消息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其中也包括林拓本人。
五楼是暗渡静区,灯光亮度低,斜斜地挂在碧绿色墙壁上,悠扬的月光钢琴曲在昏暗中婉转,过道中间铺了厚实昂贵的纯羊绒灰色地毯。林拓踩在上面无声地走,寻找刚刚要求添酒的房间号。
这儿确实如刘经理描述的那样十分轻松,林拓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一位客人,要是在一楼,这个点他能忙得焦头烂额。
林拓最后在走廊最深处一间房门口停下。
512……
啊,里面有客人的话房牌号是会亮灯的吗?林拓侧身回头看了眼刚刚一路过来,却全都熄灯的房牌号,内心感到疑惑,然后打开门走了进去。
“打扰了。”
林拓戴着帽子,低着头,有限视野里只能瞧见坐在沙发上客人脚下的皮鞋,他弯腰先朝客人鞠躬,然后走到那位正漫不经心,轻轻点着鞋尖的先生旁边。
他从口袋掏出黑色按动笔和账单半蹲下身,就像电影里的无名小卒,认真听候大人差遣。
只不过大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林拓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东西?”
喝下它
林拓看着那人从地上捡起的纸,莫名眼熟,又马上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空空如也,是他偷偷带来的笔记!肯定是掏笔纸的时候不小心将笔记纸也带出来了。还是那张生物人体剖析图,红的突兀。
林拓眼疾手快,趁那人还没拿到眼前细看立马夺了回来:“……不好意思,您需要点些什么?”
头顶传来声轻笑:“今天学新的了?”
没等林拓说话,手上的按动笔突然被向上抽走,“咯嗒”一下,林拓感觉到有东西抵上了他紧绷弓起的背----那是他的笔。
下一秒,那支笔在他背上游走。
林拓像是被封住动穴,想动却动不了。
那人却兴致十足,像大学人体解剖课上的老师,将林拓当作人体模型,手中的笔变成了教棍,耐心讲解每一处肌肉骨骼的知识点。
讲到重点时,他还会明显用力地画个圈,明明只是肌肉有点泛酸,林拓却被他戳得心又酥又麻又痒,打了个冷颤后才恍如梦醒,像点在穴位上的结终于被解开,一个不稳后真正坐在了地板上。
林拓双手朝后撑地,帽檐遮住了他的表情。
那人也停止了讲解,手一下一下摁动笔帽,余音在寂静空泛的房间里回荡。接着,他打掉林拓帽子,说:“林拓,又见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