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安涨红了脸,身后的几人均是一脸隐忍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样,让秦国君臣心里快活不已。
赢稷好整以暇的欣赏一番韩王狼狈的姿态,十分大气的封了韩王为“安乐侯”,便让他们退下了。
“安乐侯”的封号在韩国臣子看来是秦王的侮辱嘲讽,而韩王安却虚虚的松了一口气,脸上现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沾沾自喜来。
韩王安本就是个好享乐,奢华无度,胆小懦弱的昏君,国破之后,来咸阳的路上一直战战兢兢,生怕凶狠残暴的秦王一言不合就砍了他的头,没想到秦王实际上还挺好说话的。
其他韩国臣子见到韩王安这副昏庸无能的样子,俱是眼前一黑,心中顿生悲凉,有这样的君王,是韩国之不幸啊!
“哪一位是公子非?”赢稷突然想起前几日嬴政一直在念叨这个的名字,手里拿着的也是韩非的书,看上去对韩非十分喜欢,他心中便生起了几分好奇。
既然姓韩,想来也是韩国宗室之子。
听着秦王的询问,其他人又好奇又嫉妒,不知道这韩非乃是何人,竟然能被王上记住姓名,想来定然有什么过人之处。
韩国的君臣心理则更为复杂,概因韩非在韩国还是挺出名的,生在宗室却天生有口疾,后师从荀子,学有所成后小有名气,几次上书力图变法惹怒韩王,不得重用。
韩王安也是一脸莫名的看着走出列的侄子,目光闪烁,难道这韩非所言皆是有用之学?
“回……秦王……吾是韩非。”
果真如传言一般,这位公子非天生口疾,不过赢稷看过几眼嬴政那抄录的书,这韩非是个有真本事的,有才之人不在乎身带缺陷。
“寡人听闻你师从荀子,刚好寡人的曾孙子对你很是感兴趣,你便去政儿身边伺候吧。”
赢稷一锤定音,韩非面色僵硬,似有不愿,却终是不敢反抗,他知道,若是今日当堂拒绝了秦王,他们所有人的性命都保不住。
只得神情悲戚的应了下来。
亡国之人,身如飘絮,命如草芥。
其他宗室贵族就没有韩王安和韩非那么好运,全部被配到咸阳郊区开荒种地去了,赢稷可不会为了丁点仁爱的名声就好吃好喝的养着这些蠹虫。
宋婠回宫,恰好碰上被押送出城的一行人,不经意又瞧见了落在队尾的少年。
她让人拦住了打头的侍卫。
本来十分不耐烦的侍卫瞧见车夫手上的符节,先是一震,随后便恭恭敬敬的弯腰作了一揖:“赵大人。”
宋婠穿着一身青色的素衣,头上只松松的挽了一个簪子,却明艳夺目得让人不敢直视,语带笑意的道:“小将军这是去往何处啊?”
侍卫先是脸色一红,还没有人用“小将军”来称呼过他呢。
随后垂下头支支吾吾的解释了一遍。
张家人,五世相韩的张家人!
那岂不是,谋圣张良也在里面?
不对,张良应当比政儿年纪小上些许,这个时候应当还未出生。
可是,据她所知,韩国灭亡之后,这张家不是一直留在新郑,也因此张良之后才有机会向始皇寻仇,联系反秦势力造反吗?
对了,小嬴政是重生的,这也就不稀奇了。
想到这,宋婠就脑壳疼,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那个真正的始皇大大呢。
这张家还是要留住的,日后等谋圣张良出生,好好教养,说不定有机会还可以将张良拉到秦国阵营,这事虽然听起来很艰难,但事在人为:“我的别庄还缺了几个教书先生,想在这几里挑上几个。”
不得不说,这母子两个的脑回路还是挺一致的。
小侍卫听着宋婠的话,心中了然,素来听闻这赵大人是个十成十的大好人,对在她庄子上做事的隶卒和刑徒好的不得了,前段时间更是公然贴了招聘文书,想招一些先生去教那些下贱的刑徒读书识字,引来了好一番风波。
秦国人都知道赵大人的庄子上藏着不少的宝贝,个个都是于社稷有功、百姓有利的东西,即使如此,前去应聘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只要是识得几个字的读书人,都耻于与下贱的刑徒为伍。
侍卫面色犹疑,王上的命令是好好蹉磨这些人,可赵大人是王上面前的宠臣,他不过一个小小侍卫,冒然得罪的话……
宋婠道:“也罢,我去跟王上说吧。”
以退为进后,小侍卫反倒坚定了:“不必,还请赵大人您挑选吧。”不过是一群亡国的罪奴,犯不着得罪赵大人,想来王上根本不在意这群人的去处,只要不让他们逃掉就可以了。
“那就谢谢小将军了。”宋婠嫣然一笑,看似随意的指了几人:“好了,就这几个吧。”
听着两人交谈的韩国贵族宗室和大臣们,是气红了眼,这妇人竟如此折辱他们,竟然要让他们教导那群刑徒,简直侮辱了圣人之学!
“好勒,我这就将人送到赵大人的别庄去。”
宋婠淡淡的点头,眼睛扫过他身后的一群人:“麻烦小将军了,不过这些韩国人小将军可要看管好了,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经由小嬴政这么一操作,几乎后来所有有威胁的韩国宗室还有大臣全部在这个队伍中了,可谓是从苗头上盯死了后来的复国之人。
小侍卫忙正色起来,本来洋洋得意的心情也沉了下去,狠狠的瞪了一眼身后的人,他也明白宋婠的言下之意:“我知道的,赵大人,此事乃下官的职责所在。”
宋婠合上帘子,低调奢华的车架缓缓走在宫墙内。
身后的两列人在原地注视着马车远去的背影,注视着这位以一界女子之身登上秦国朝堂、名满六国的赵大人,目光或是鄙夷,或是轻蔑,或是气愤。
ps:终于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