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谏看了他一眼,心就一下子缓缓沉下去。
往下沉,沉到了很深很深的冰水里面去,怎么也捞不出来。
仿佛又死了一次。
他的整个人都麻麻木木的,像是被人从脊髓里面抽出了一整根的神经来。
后来在医院里,医生不得已给殷刃注射了镇定剂才让他能够安静了下来,好好接受包扎。
“他的手没事吧?”
楼谏斜靠在病房门口,微长的白色头发从耳侧滑落下来。
他手里夹着一根细长的没有点燃的女式烟,静静看着躺在床上睡着的小孩儿。
“大量失血,好在送来得还不算是太迟。”
“……因为只有一刀,伤口也并不算很深,所以问题不大。”
“放心,神经和肌腱都没问题,好好恢复的话,没有后遗症的!”
“那就好,那就好。”
楼谏手里的烟带着点颤巍巍地抖,几乎要从他的指缝里掉下去,他赶紧咬进嘴里。
摸口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没有带打火机。
愣了一会,才想起来。
原来在和小孩儿在一块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抽过烟了。
“哎,你这个家属怎么这样子,病房里面不可以抽烟的!”
护士瞪他一眼。
“对不起啊。”
楼谏又道歉道,赶紧取下来放进口袋里。
……
因为殷刃手上的伤,楼谏又在他的身边多陪了他一个多月。
等到殷刃的伤口上面的痂开始掉落的那天,他趁着殷刃睡着,在一个深夜走了。
坐在外面等出租车的时候,他掏出手机来,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着给小孩儿发微信。
他们的上一条微信还是停留在殷刃给他发的一个小狗比心的软乎乎表情包。
楼谏笑了笑,在那只摇头晃脑的小狗表情包下面打字。
阿刃,我不在你的身边,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不要再这么幼稚了。
要是再受伤了,就没有人心疼你了。
你不要自责,你很好,只是你哥我不是你心里面的那个无所不能的超人。
他是个胆小鬼。
唔,他之前受过,受过很重的伤,差一点就死掉了。
所以现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你太认真了。
是他不敢了,他害怕了。
……所以他就逃跑了。
他原本还想要接着发消息,却瞥见对面那边开始输入了起来。
身后小别墅的窗户里,灯亮了起来。
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窗户前,从楼上看他。
那边输入了很久,久到楼谏握住手机的手都开始僵硬的时候,最后却也只给他发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