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真的没有办法再见那个教她读书写字、传她法术修为、赐她智慧道理、宛如夫子一样的男人了。
不远不近,远的是,她和那个“容不尘”之间,隔着几百年和无法回去的鸿沟。
近的是,那个夫子就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但他不知。
察觉到她身上的低落,容不尘有些莫名,一点无措,但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晏漱趁夜,领着饕餮外出觅食的事,不止一回。”
慢慢往前走,他开口,开始回答此前时予问他的问题。
“当日我现来晚了一步后,其实也在暗中寻找她,她身上的怨气很重,我担心黑衣人会利用这点做些什么。
果然,黑衣人的胃口不小,估计是察觉到我,他带着晏漱很快就销声匿迹,而我,也被他设下的结界挡住,无法传信,无法得知外界消息。
很快,鬼面将军就横空出现,接连逼退卫军,重振晏国士气。
我见到晏漱的第一面,也是夜晚。她低着头坐在旷野里,旁边泥土翻飞,硕大的坑地,不时传来骨裂和咀嚼的声音。
那是饕餮在进食,晏漱闭着眼,流着泪,见我很是警惕,但她完全没有杀意。”
那夜,饕餮在大坑里吃的欢畅,他和摘下面具的晏漱两相站立。
他瞥了一眼坑,神色有些冷厉。
“看不出来,你倒是舍得。”
那坑里,是晏国士兵的尸体!
一旁堆起来的泥土,不难看出是翻出来的新泥。
晏漱彼时攥紧手指,脸上尽是痛苦神情。
那坑,是傍晚时分,她同好些战友一起挖的,坑里那些兄弟的尸体,也是她亲手从战场上拖回来的。
可是,现在,她带着那大兽来刨开刚入土不久的战友身体。
她有罪,无颜面对死去的战友。
所以在听到容不尘的话时,她没有任何反驳。
“这样的局面,是你想要的吗?”
凝望着晏漱,容不尘这样问。
他看见晏漱的纠结和后悔,之前强烈的欲望倒是减少了不少。
晏漱低着头,耳边是不绝的吞咽声,泪水一滴一滴落下。
她重重点了头,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容不尘。
嘴唇轻启,她无声地说着:“我后悔了,求你帮帮我。”
这时,风力变得紧促起来,晏漱张大眼睛,十分紧张。
容不尘抬手,很快地扔给她一片银色的物件。
晏漱接住,看了他一眼。
黑衣人来了,同她站在一起,遥遥望着容不尘。
知道不可能一击斩杀掉饕餮和黑衣人,容不尘淡定站在那里,回以清冷的眼神。
坑底饕餮吃的差不多了,跳出来,见他,它立马露出獠牙。
双方并没有说话,黑衣人扬手洒了什么东西,容不尘并未动,只掀了眼皮。
那东西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纷纷落地。
而他的对面,早已经没了人影。
“所以,那银色的东西就是那传信银片了。”
时予听完,说出这话,立马又皱起眉来。
“那,在现来晚一步后,你为什么还一直逗留在晏国,没有立马离开?
还有,单独碰上晏漱的时候,既然她后悔了,又为什么还要帮着饕餮去挖自己战友的坟?你为什么不给她眼色,你们一起杀了饕餮呢?
黑衣人不在,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她不明白,这个叙述中,容不尘有好几处可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