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孟咎还没想到那个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的少年,会长成今天这个模样。
短短几年,他好似把一切背负着的沉重枷锁都收敛得一干二净,看起来越来越接近正常人了,可孟咎却觉得,面前坐着的人,比之前两年更像是一个披着人类壳子的怪物了。
“说起来,你不是长期打抑制剂,为什么会突然易感?”孟咎下意识不想就虫族基因病毒的事情说下去,转移了话题。
他往床上瞧了眼,眼神变冷:“你被人算计了?是他?他做了什么?还是他现了什么?”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季绸忽然易感的原因。
季绸沉默了。
“是因为他,不是他做了什么,是他说他不想打我,而且只不打我。”季绸深沉地盯着孟咎。
孟咎:“?啥意思?”
季绸皱紧眉头,拿起桌上的药又吞下一颗,感觉到沸腾的血液被强行冻结,自己又掌控了自己的身体,才算满意。他回复孟咎:“你不懂。”
难道要说,他因为林修月一句话,就让之前打过的抑制剂全部失效,失控般对他易感吗?
不,一定是抑制剂打得不够多。
或者那批抑制剂里有劣质品混进去了。
“你也没必要懂,你只要知道,他有我亲自盯着,翻不出风浪,目前一切都还在我的掌控之中,我迟早会让他为自己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季绸冷笑,“不过不是现在。”
孟咎:“?”
神金。
季绸一副运筹帷幄的镇静表情看过来:“所以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孟咎深吸口气,正了正神色:“部分感染虫族基因病毒的受体基因太过劣质,承受不住,彻底失去了人类形态,变成了无脑的虫子,最后被军部击毙了,有少数两只,成功度过了危险期,混进了帝都,目前都处在监视之下。”
“皇室用来培育虫母的卵被消灭了,他们应该会急着再去弄下一只,不过负责为他们提供虫巢信息的米勒家,最近麻烦缠身,分身乏术,恐怕没有精力替皇室工作;军部还在一线准备抵挡受环境和辐射改变迎来的虫子繁殖期,估计也抽不出空,议庭诸家族态度不明,但看起来不像是反对皇室的‘虫母计划’的样子。”
“皇室接下来,恐怕会选择派遣军校生前往边陲附近勘测虫巢,就是不知道他们要找什么借口来推动这件事。”
孟咎冷冷笑道。
“他们太急了,高年级军校生还好,低年级过去完全就是送死。”
季绸:“由不得他们不急,时间不多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天边泛起一丝霞光。
那光透着冷调,被牢牢阻挡在窗外,让人不由感到愈加寒冷。
“如果他们不能在繁殖期到来之前,培育出一个合格的虫母,用来逼虫子退潮,守卫住人类最后的居留地,那么长达百年的黑暗狩猎时代,就要来临了,没有人。。。。。。可以幸免。”
孟咎打了个冷颤,对着背光的身影迟疑出声:“所以我们才要让人类的基因和虫族的进行融合,从人类序列,跳转到虫族序列,只要能进化成高等虫族,从人类社会转变成虫族社会,那些虫子视我们为它们的同类领袖,这样人类就有救了,是吗?”
他感到一种极大的不安,那是对未来的不确定。
他压低声音,反复确认:“那样的时代,那样的社会,一定会比现在更好的对吗?我们正走在一条无比正确的道路上,哪怕当下不会被世人所认可,历史也会证明我等所行实为义举,在未来,将之书写在人类史的丰碑上,对吗?”
他看不到季绸的表情,却可以听到他的声音混杂着一些笑意。
他见不到的地方,晨光在那双漆黑的眼底点燃一簇阴燃的火焰,将倒映在眼中的整个世界焚尽。
“是的,绝对,好极了,我·保·证。”
。。。。。。
林修月现自己出现在了季绸的精神海里。
还是熟悉的荒野,熟悉的小土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