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卓忽然大声道:“是啊,我恨不得立刻就离开这里,就再也用不着看你这张讨厌的脸!”抓起被子重新蒙在头上,打定主意这一回说什么也不出来了。
“师弟?师弟?”
“我睡着了,不要理我。”
左听尘失笑:“你睡着了怎么还能说话?真是孩子气。”
“你说谁孩子气!”桑卓忘记了自己刚下的决心,“呼”的一下坐了起来,冲动的结果是下一刻发出一声惨叫。
其实左听尘打他那几下还真挺疼,他这一坐又十分用力,可怜的屁股招架不住,整个身子疼得向边上一歪。偏偏这一歪又是向左边歪,压住了伤腿,于是桑卓又发出一声震耳的惨叫。眼看就要沿着床沿摔下去,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
桑卓抬起头,正对上左听尘那双幽黑温润的眸子。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太仓促,四目相对,一时都忘了避开。
直到腿上的疼痛传来,桑卓这才恍然惊醒,红着脸想要挣扎起来。可这一动,腿上的痛楚却更加厉害了,痛得他蜷成一团。
“别动,你适才的动作太急太猛,怕是抽筋了。”左听尘的话音自头顶上方传来,桑卓才惊觉两人的距离有多么近。他甚至能够清楚地听见左听尘的心跳声,一下接一下,清晰而有力。这有力的声音干扰了桑卓自己的心跳,他明显地感到心跳加快了,慌乱了,伴随着的还有几分不知名的悸动。
他的脸越发的红:“那要怎么办?”
“你乖乖保持这个姿势就好,余下的让我来。”
左听尘小心地调整桑卓左腿的位置,使之能够舒展开来。“疼么?”
“还、还好。”
“我要帮你按摩伤处四周的肌肉,舒活筋络,倘若手劲儿重了,你就说话。”左听尘说罢,轻轻按揉了起来。
长这么大,桑卓还是第一次跟别人有这么长时间,这般亲近的接触。他不好女色,跟男子的肌肤接触也只限于练武时的摔爬滚打。那些乌兰国的勇士一个个胸膛似铁打一般,桑卓从不知道,原来男人的胸膛也可以如此柔软而又温暖,靠上去很舒服,好像枕在家里的貂皮毯上。他也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男人的身体都布满酒气汗臭,也有人可以清清爽爽,发出令人舒服的味道。
左听尘的手还在轻轻按揉着,或推、或按,偶尔轻敲几下,所到之处,疼痛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舒服与放松。
本来桑卓窘迫至极,恨不得立刻从左听尘怀里逃出去,可是慢慢的,他开始习惯这个温暖的怀抱,喜欢这深浅适度的按摩,竟希望这一切永远也不要停下来。
左听尘每按一下,身体也跟着轻轻摇动一下。在这摇摇摆摆中,桑卓睡眼渐蒙,在左听尘的怀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就这样睡着了。
“还疼么?”左听尘按揉一会儿,轻声问桑卓,却听鼻息悠然,怀中人睡得正酣。
睡梦中的桑卓神情天真,还会不自觉的像小孩一样噘起嘴巴,与他清醒时总是瞪大眼睛、张牙舞爪的模样大不相同。
左听尘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小心地扶起桑卓,让他在床上躺平。
崔希乔默默打量陆敢当:“到底有什么好事,让你高兴成这样?”
“你看出我高兴来了?”
崔希乔白他一眼:“若没这双耳朵挡着,你的嘴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谁看不出来?”
“哪有这么夸张?”陆敢当摸摸鼻子,神秘兮兮凑到崔希乔身边,“有件事要跟你说。”
他往上进一步,崔希乔就退一步:“这帐子里只有你我两人,有什么不能说的?两个大男人靠这么近,不觉得恶心?”
陆敢当道:“就因为两个大男人,靠近了也没关系,你这般扭扭捏捏的,倒像个娘们儿。”
“你才是娘们儿!”为了显示自己的“爷们儿”气,崔希乔踏上一步,一把勾住陆敢当的肩膀,豪气干云地道,“说!”
陆敢当暗自诡笑一声,俯在崔希乔耳边如此这般如此这般说了一遍。
听到后来,崔希乔瞪大了眼睛,一边笑得前仰后合,一边直呼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