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说:“我发现你做事总能出人意表,你平时不是神经大条,怎么这种时候就细腻起来了?”
我说:“我这叫该细就细,该粗就粗!们这种白富美怎么会明白我的感受?我十岁的时候,我爸就生病去世了,我妈含辛茹苦地把我抚养长大,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够跟其他孩子一样健康快乐。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竭力让自己保持笑容,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种神经大条的性格。”
沈瑞点了点头,指着我的脸说:“你哭了?”
我揉了揉眼睛,说:“谁哭了,你才哭了。”
沈瑞望了我一会,突然问:“梁小,你知道一个女生什么时候最让人心疼?”
我说:“不知道!你敢说哭的时候我就揍你。”
沈瑞说:“一个女生故作坚强的时候最令人心疼。”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其实不那么坚强也可以,因为你是女生,所以有懦弱的权利。”
我表示:“不坚强,懦弱给谁看?”
沈瑞无话可说,从裤兜里掏出钱包,又开始数钱,我说:“喂,你该不会又要付我增长见识费,说我是你见过最女汉子的女生吧?”
沈瑞掏出一叠百元大钞,说:“我想这次我一定要给你增长见识费。梁小,你不止是我见过最不讲道理,最不要脸的女生,也是我见过最坚强,最乐观豁达的女生。”
我怎么也料不到他会说出这一番话,呆了半响,说:“沈瑞,我拜托你一件事,如果我撑不过去,你就告诉江蔺,我的手术很成功,从此大彻大悟,回家做杜子腾的专职童养媳了。”
沈瑞说:“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爸联系了国内最权威的脑科医生,手术安排在十天后,我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你。”
我说:“但愿成功吧。”
时光飞逝,眨眼就是十天光阴。
到了手术当天,我在江家吃过早饭,跟在江蔺身后,走在上学的路上。
这几天,江蔺对我视若无睹,就跟陌生人一样,待会,他就要进乌龙大学上课,而我则要赶去医院围观手术。今日一别,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我憋了一会,忍不住说:“哥,你真的不准备再跟我说话了么?”
江蔺目视前方,一言不发。
我心里叹了一口气,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我心里很害怕,害怕得腿脚发软,可我不知道该向谁诉说。我爸走得早,我妈就我一个女儿,她含辛茹苦地把我拉扯长大,一定不能承受失去我的打击。而江蔺……他是除了我爸以外,我在这世上最在乎的男人,让我撒手人寰,把一切痛苦都留给他,我实在做不到。
两个人一路无言,经过隔壁小区门口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这场沉默。
“江蔺,早。”高雅微笑着从小区里走出。
江蔺淡淡一笑,说了一声:“早。”
高雅走到江蔺身边,问:“你周末两天有空么?我们社团组织了沙滩两日游,你要不要一起来玩?”
我一听,顿时危机感十足。所谓的沙滩两日游,不就是一堆情男欲女凑在一起,穿着比基尼、低腰泳裤撒泼狂欢的意思么?我目光灼灼地盯着江蔺,等着他出声拒绝。
谁知江蔺沉默了一会,说:“好啊。”
高雅可能没料到江蔺会答应,一脸惊喜地说:“真的?”
江蔺说:“自然是真的。”
我忍不住说:“表哥,你不能去!”
江蔺望向我,面无表情地问:“我为什么不能去?”
我说:“反正就是不能去!”
江蔺荒谬地笑了:“青青,你只是我的表妹,我要跟什么样的人交往,要跟谁出去玩,你有什么权力干涉?”
我瞪着江蔺,我知道他是在刺激我,刺激我不肯承认自己是梁小,可我不能承认,在我从手术台上下来之前,我绝不能承认自己是梁小。
江蔺见我不说话,逼问道:“青青,我在问你话,你用什么身份阻止我跟别人出去玩!”
我说:“不管我用什么身份,为了报复别人而勉强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这样的行为很无聊,我希望你可以考虑清楚。”
“无聊?”江蔺愤怒了,他望着我说:“对,我的确很无聊,所以我需要去海边消遣我的无聊。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心情,我的好妹妹。”
我说:“幼稚!”
江蔺说:“对,我是!”
我俩剑拔弩张,互不相让,高雅完全让我俩的深发展给惊呆了,劝道:“江蔺,要是真的不方便,你就别去了。”
江蔺咬牙切齿地说:“方便,我十分方便。”
我怒冲冲地把矛头对向高雅:“你别在这假惺惺的装好热,你是什么货色,我一清二楚。”
高雅怔住了,江蔺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说:“这是我们俩的问题,你不要牵扯其他人。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用什么身份阻止我去海边!如果你再说是我的表妹,那你没有权力干涉我做任何事情!”
我恶狠狠地瞪着江蔺,半响,吐出几个字:“我是你的表妹。”
江蔺扬起嘴角笑了:“很好,那我希望你能祝福我周末过得愉快。”说完,拉着高雅就走。
我望着江蔺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身心疲惫,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会,转身往医院走去。
手术安排在上午十点,杜子腾跟方小蔓都来了,这些日子我靠着沈瑞给的药物硬撑,早就是强弩之末,今天的手术如果不成功,我也撑不下去了。
十点钟,手术准时开始,两名护士推着我进了手术室,沈瑞拍了拍我的肩,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