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以往不同的是,阮钰在文字后面添加了表情,似乎想让语气不那么生硬,但他加的表情,是微笑。
稽雁行回阮钰【减脂三明治,电影要开拍了,要开始注意饮食了。】
【吃得饱吗?】
【不能吃太饱,我要演的角色挺瘦的,说不定我还要减肥。】
接下来两天,阮钰对稽雁行嘘寒问暖,像在刷npc的好感度,第三天晚上,稽雁行告诉阮钰,他要开始忙了,可能没法及时回复消息,但看到了就一定会回。
阮钰回他,没关系。
透过文字,阮钰幻视出一只毛茸茸的小鸟,小鸟在出去觅食前,告诉他会尽快回来,然后扑闪着翅膀朝远处。
好乖。心脏不受控地软成一摊水,流经全身,引起阵阵酥麻。
和稽雁行说完晚安后,阮钰把右手放在左胸膛,感受着自己强烈的心跳,半晌,他垂下手,嘴角却不自觉地翘起。
忽然,阮钰想到了什么,捞过手机给洛立轩了条消息【把稽雁行的行程安排我一份,详细点。】
等阮钰洗完澡出来后,洛立轩正好回了他,是一串问号【?????】
【你要干什么?你和我的艺人什么关系?!说!】
【不干什么,你给我就是。】
五分钟后,洛立轩来一份文件,阮钰点开,是稽雁行的行程安排,很具体。
阮钰很满意,他给洛立轩回了两个字,谢谢。
围读剧本,说白了就是朗读剧本,主创们聚在一起顺次朗读自己的台词,提出问题,大家再一起讨论,既能够加深演员对角色的理解,也能够加强演员之间的默契。
“尚导,我有个问题不太明白。”安阳夏举起右手,细眉微蹙,“章安志好不容易才走出坪里村,他怎么就回去了呢,而且一回去就不走了,这是否有些理想化。”
章安志是稽雁行饰演的角色,听完安阳夏的问题,尚光飞摸了摸胡子,下巴一扬,把问题抛给稽雁行。
“其实你已经给出答案了。”稽雁行笑着看安阳夏,他这两天瘦了点,但精气神不减,“章安志是从坪里村走出来的,他的根扎在坪里村,剧本里还有很多细节和铺垫,阳夏哥可以再仔细看看。”
尚光飞笑着点点头,眼角挤出褶子,他朝稽雁行露出赞赏的目光,又问安阳夏:“明白了不?”
安阳夏微微一点头,说:“明白一点了,我再仔细看看,谢谢尚导,谢谢稽老师。”
他明明比稽雁行大了6岁,却一直称稽雁行为“稽老师”,算事在有意无意中,拉开和稽雁行的距离,起先,稽雁行听不习惯,现在倒也无所谓了。
至于安阳夏方才提出的问题,稽雁行觉得,这或许和安阳夏的生长环境有关。
安阳夏生在城市长在城市,由于父母的工作原因搬过好几次家,后来又去国外待了几年,他心里没有故乡的概念,不理解章安志的做法在情理之中。
但稽雁行不同,在来北京上学之前,他只在西藏和皖南待过。
草甸和溪流,雪山和梯田,格桑和油菜花,稽雁行的根扎在冻土和水田里,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走不出西藏的日光和皖南的雨水。
休息的时候,稽雁行看着窗外的蓝天呆,他的思绪飘得很远,飘到了堆放着玛尼石的古庙,也飘到了烟雨朦胧的雨巷,恍惚之间,稽雁行觉得自己被撕裂了,一半裂成他自己,另一半裂成章安志。
自成为演员以来,稽雁行还是头一次有这种感觉,这或许是因为章安志和他有很多共同点,他们同样失去过至亲,同样从厚重的土壤里走了出来。
“雁行,雁行?”
稽雁行回过神来,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声音还有点含糊:“尚导,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跟你说等会再读半小时咱们就下班了。”尚光飞拍了拍稽雁行的肩膀,他很欣赏这个有灵气又踏实的小孩,也乐意和他聊电影之外的事,“刚刚想啥呢,喊了好几声你都没听见。”
稽雁行露出歉意的笑:“不好意思尚导,我刚刚在想章安志,想着想着想到了我自己的经历,就想入神了,没听见您喊我。”稽雁行觉得尚光飞亲切,和他说话的时候也没太多顾忌,“我小时候在皖南待过,章安志老家是南方的村落,我和他还挺有缘的。”
“嘿,这事你以前没和我说过。”尚光飞拍了下手掌,又惊又喜,他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虽然游历过许多地方,但对南方村落的了解不算多,“到时候要是合适的话,咱们去皖南取景也行!”
稽雁行一愣,点点头,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