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没有痛感的。只有微妙的痒意。
甚至,越是肿胀碾压血肉,他就越能感觉到皮下蜿蜒的生命。
像是有谁寄生在他的身体里,隔着那层血肉舔吻着他。
周眠近乎魔怔一般的盯着自己古怪的左手,他凑得越来越近,鼻腔中闻到的腥臭味也越来越重。
在眼球即将碰到那个鼓鼓囊囊的伤口时,一条纤细的、泛着嫩红的触手从裂开的皮肉中探了出来,紫红色的吸盘轻轻翕动着,像是等待着谁来揉弄、轻抚、垂吻。
周眠却突然笑了。
他的脸是惨白的、通身的皮肤都白的像那尊墙粉色的神像。
只有眼睛是红色的。
他说:“在这里啊。”
说着,青年森冷地抓起手边的美工刀,阴郁地、一刀接着一道插。进那鼓囊的伤口中。
他近乎变态地将柔嫩地、慢慢探出的怪物触手一刀刀切割碎,他的脸上全然是阴郁的笑意,手中扭动着,将刀锋插地更深了。
周眠没有痛感,也没有血液。
他只能看到那青紫的肿胀口被捣碎,腥黄的粘液一股一股地从裂口处喷出。
他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皮下蠕动的怪物仿佛被他彻底地钉死在血肉中。
糜烂的、吊诡的,森冷无息。
眼前的光线似乎被人为的晃动,周眠慢慢松开了手里的美工刀,苍白阴郁的脸颊终于复苏过来。
海腥味已经彻底消散了,凝聚在鼻息边的,分明是浓郁的血腥气。
像是从另一个虚幻的世界重新回归。
周眠动了动僵硬的黑眼珠,像是才学会控制身体的木偶人。
他看到自己光洁的左手,没有鼓囊的肿胀、没有被切割成碎片的软体触手、也没有腥黄的粘液。
只有被他用力抠挖开的、被美工刀划伤的伤口。
是幻觉。
周眠抖着手按住酸胀的太阳穴。
全都是幻觉。
他又开始无意识地用指尖按压伤口。
一直到血腥味再次刺激他的呼吸道。
周眠慢慢地起身,他的动作令人无端想到生锈的机器人,骨关节似乎都在咯吱作响。
青年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眉宇间的阴郁比雨季的雨水更加潮湿粘稠。
他面无表情地处理好伤口,随后拿出一个黑色的垃圾袋,蹲在墙角、压满书籍的快递盒的位置。
周眠显然没有什么力气,他将那些书籍丢开,单手将快递盒捡起来,丢进黑色垃圾袋中。
随后是那尊低眉微笑的神像。
他冷漠地勒住神像的脖颈,手指用力地近乎抽搐。
显然,他想将它的头颅拧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