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的香槟侵蚀着她的意志,顾予橙昏昏沉沉地靠在枕头上,她眼中被酒后的生理性泪水所浸染,眼泪打湿了她纤长的睫毛,让她眼前看到的东西,都蒙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雾气,以至于她都分不清,眼下所处的,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
她似乎被人抱进了怀里,靠在一个温暖可靠的肩膀上,玻璃杯冰凉的温度贴上了她的唇,顾予橙下意识抿了一口,是蜂蜜水的味道。
做梦吧,她想。
一定是在做梦。
不然的话她怎么可能会听到,沈铎在她耳边说,喜欢她呢。
清晨,有光从窗边的纱帘照射进来,柔柔印在纯白棉被上。
枕边的闹铃刚响过两声,就被男人伸手按断,沈铎睁开眼看了眼时间,再看看他熟睡中的太太,又重新躺了回去。
按照顾予橙起床一贯的用时,这个点还有的早,他大可让她再睡一会儿。
只是沈铎没想到,才过了短短几分钟,她的闹铃再次噔噔地响起,大有不把她震醒就决不罢休的气势。
沈铎皱了皱眉,打开她的手机看了一眼。
屏幕上,一长串闹钟整整齐齐地列在那里,需要他往下划好几页才有可能翻得完。
沈铎“”
她倒是对自己的睡懒觉程度很有自知之明。
“嗯,几点了”顾予橙揉了揉眼睛,她自然地翻了个身,将脑袋埋进枕头里蹭蹭,懒洋洋地问他。
沈铎报出个时间,顺带告诉她“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他以为按照顾予橙的个性,她会继续毫无压力地睡下去,不想她这次倒是难得坚持,为了让自己不再贪恋温暖的床榻,她索性蹬了蹬长腿,将被子三两下全踢到了他身上。
“呼,好冷。”
失去被子的包裹,冷气顿时飕飕地往顾予橙裸露在外的肌肤上袭去,她抱着胳膊,顿时清醒了过来,残存的睡意紧跟着一扫而空。
顾予橙风风火火地下床,冲进浴室洗漱换衣,沈铎靠在床头,看她像阵小旋风似的来来去去,终于在她其中一个空闲的时候叫住她“予橙,你还记不记得,昨晚你对我说了
什么”
昨晚
顾予橙仿佛被人按下加键的动作一顿,她怔怔地扭头望向沈铎。
她这人是出了名的喝完酒不记事,但听沈铎这语气,再看看他一大早这兴师问罪的态度,难不成
顾予橙心虚地开口“我昨晚骂你了”
“”
沈铎垂着眼盯她,面上没什么表情,看得顾予橙无端不安起来,她讷讷地补充“那个,其实吧,有时候狗男人这个词,他就是一种爱称爱称你知道吧还有工作机器什么的那是在夸你能力出众,很有领导者的风范啊”
没了吧应该没了吧
她平时心底里骂沈铎,骂得最多的就是这两个词啊,总不会是她酒后还无师自通地开启了什么背成语模式,把平时想不到的词儿通通拿出来骂他了个遍吧
狗男人,工作机器。
沈铎都快被她给气笑了,敢情她平日里就是这么想他的。
他早上还没换衣服,身上的只是件款式简单的睡衣,然而男人双手抱臂坐在床上,气势倒比她一个打扮完站在那里的人还足。
他黑沉沉的眸子看得顾予橙情不自禁往门边缩了又缩,等她回过神来时,右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
“老公,今天瑧瑧大婚,我还得去帮她呢有什么事我们回头再聊,我先走了”
顾予橙灵机一动,她语飞快地说完一长串话,不等沈铎有所反应,就已经一把将门打开,逃出门外溜之大吉。
徒留沈铎一人面朝那扇砰的一声被她关上的门,良久,空气中才传来他的低问
“她就没听过,什么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吗”
中华谚语博大精深,顾予橙她当然听过。
但听过是一回事,人的肢体反应往往比脑快,又是另一回事。
婚宴快结束时,顾予橙死死抱着新娘的手不放,她欲哭无泪地盯着傅北瑧,恨不得把自己用强力胶黏到她身上“姐妹,我好舍不得你嫁人,今晚你可以多陪陪我吗”
求你不要让我独自面对沈铎啊啊啊
傅北瑧同情地看了看她,她尚未开口,另一只手就环在了她
的腰上,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当然不可以。”
段时衍抱着他的新娘,微笑着回应她。
同时还不忘朝人群中的沈铎招手示意,从容向他点明了顾予橙的位置。
沈铎从人群中朝这边走来,手持酒杯与段时衍笑着道过恭喜,两人并肩说了几句,他才转向顾予橙,看似温文有礼地问她“太太,能和我回去了吗”
顾予橙“”
她就知道北瑧嫁的这厮不是个好东西
看看,婚礼才刚结束呢,他这么快就和沈铎沆瀣一气,露出他的豺狼嘴脸来了
早知如此,她就该在他还没追到瑧瑧的时候多挥挥她这个电灯泡的照明作用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