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从没见过安昀来哭,不过他偶尔想着,他哭是什么样呢?定然是哭得他这个师父心都要碎了!到时候又给他哄得破涕为笑!真是个心肝宝贝!
如果安昀知道臻邢在想什么,什么?哭?天塌了地陷了都不会哭,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想办法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
臻邢忍住笑意,一本正经道:“昀儿既然想开铺子,师父定然支持,但那什么古岳,这家伙肯定短命,昀儿往后不要见他理他,免得沾染晦气。”
两人又走走看看,再添置了些东西,安昀寻了间隐蔽的大屋子做了道场,在上头画了个聚灵阵,又可修炼又可制器。
因着此地是大庸,城内卧虎藏龙,臻邢丝毫不敢怠慢,他仔仔细细给宅子四周做了个隐蔽气息的阵势,安昀在此地聚灵气、制杀器,已然可以九分放心,他这阵花了大功夫,大乘期以下皆不能查出端倪,合体期不是阵势高手,难以察觉。不过大乘期的大能几乎皆是不出世的老祖,没人有闲情来吵吵嚷嚷的大庸逛街。
臻邢出去了一刻钟,便给安昀猎了八头五级魔兽。安昀要骨血制器,只说先拿低等级的魔兽试试水,看能卖个什么价钱。
万事皆已准备,只等杀器制成,开张开业,然而臻邢发现,这铺子竟是连个铺名也没有!
安昀一边认认真真的处理魔兽,一边听着臻邢问他铺名,他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天地一逆旅!”
“天地一逆旅?”臻邢默念了一遍。
只听安昀笑道:“天地宛如一逆旅,生命来去,朝代更迭,好似朝菌蜉蝣,我卖的杀器来来回回,也是如此,此店铺宛如天地一般,该是长存。”
臻邢一怔,天下大道,茫茫苍生感念霎时间宛如道音般氤氲而来,莽莽大道,朦朦胧胧的道音,令他仿佛看见了广大的苍穹、尘埃般别无二致的苍生!他的境界一瞬间广阔无比——
良久后,他朗声大笑:“好名字!”
首位客人
蓝照乃是剑修,剑修修道比之一般修士要艰难,剑道与杀道相通,皆是要屠杀生灵以成其道,但二者又是天差地别,剑道重剑重修,重心境坚定不移,宛如冰雪利剑般,水火不侵、金木不断、磐石不移,乃是苦修清修人剑合一之道,杀乃次要,重剑。而杀道,只为杀而杀,杀得天昏地暗神魔不侵。
蓝照如今是化神中期圆满,正遇瓶颈,剑修若是遇见瓶颈,多数要外出历练,身陷险境,以破而立。安昀当初出昆仑派也是这般。
蓝照正要去一险要秘境历练,他想得一柄合适的剑。
古家拍卖的剑,皆不合他眼缘,他偏爱自个寻见的,佛与道皆言‘缘’字,蓝照信这个理。
蓝照这会儿要在大庸购买些符箓,以作防身之用,他记得东街巷尾那家铺子的符箓质量不错,蓝照徒步前行,他站在巷尾一看,那铺子竟是改头换面了!
“天地一逆旅……”蓝照瞧着铺名也改了,外头装潢也变了,不过这装潢精巧雅致,外头活灵活现的雕刻了一柄木剑,那木剑做得十分逼真,仿佛拿起了便能舞了一般。
“仿佛是不卖符箓了,改成剑铺了!”蓝照笑道:“此店名从未听过,冷冷清清的,没一个人来买,制器师何等稀有,剑铺不是一般人能开的,哪里有制器师给这等小铺子制器?想来也不是甚好货。”
蓝照往回走了两步,他又转头瞧了眼那‘天地一逆旅’五个大字,那五个大字以剑来刻,可得龙飞凤舞,写出了骨相,乃是极好的字迹,蓝照摇头失笑:“这新掌柜还是个剑修!却是来做生意,罢了,来都来了,进去看看也无妨。”
蓝照走进那店铺,一股淡淡的紫樱花香扑面而来,那香味沁人心脾,只见铺子里烛光晃晃,长明灯点了九盏,蓝照也是一惊,长明灯也算是贵重之物,一般店铺只拿夜明珠来照明,又明亮又便宜,这铺子不过是个小铺子,还是个卖剑的,也不要这样那样情调,点个长明灯作甚?
虽说长明灯能经久不衰,可长明灯一点长明,铺子总有打烊之时,点了也浪费。
蓝照对这店铺的第二印象是,这店铺说不定是哪家公子开来耍的,因为旁边一些摆件皆是精致雅致,放眼一看,就知道主人的品味极高,但货物也不见几件,仿佛这儿是个聊天闲话谈情之地。
“外头雕刻着剑,竟是不见剑来摆放?”蓝照左右看了看,也不见一柄剑。
“我的剑不摆外头,怕吓着人,贵客来看剑?”
只见里头推门一开,账帘珠帘晃漾,一只节骨分明纤白的手撩开珠帘,那人打出个头,露出好看的笑脸:“贵客是小店第一位客人,是有缘人。”
“是你?”蓝照看着来人,竟是那日被渊冥宗宗主臻邢买下的安昀!他怎么来开店了?难不成这店铺是魔修所开?蓝照上下打量他一遍,瞧他毒也解了,气色也极好,显然不是炉鼎之相,他站在那儿,仿佛一柄收鞘的宝剑,宛如冰雪磐石般沉稳,俨然是名剑修,修为极稳。
蓝照那弟弟蓝况因这安昀被古家拍卖之事,也不再家里停留,只急忙回了昆仑派与掌门汇报,望昆仑派给安昀个公道,或是去渊冥宗抢人回来。
不过这么久都没个动静,想来蓝况所望已然落空。世家与宗门之间从来相互依存,一个弟子、即使是天灵体,也没有重要到让宗门与世家撕破脸皮,也不可能公然去魔教要人。更何况那世家还是昆仑派资源供给大族古家,那魔教还是乾坤界第一大魔教渊冥宗!孰重孰非轻,昆仑派怎么分不清?昆仑派顶多记下了古家这笔账,但这会儿必然还是和和气气的。昆仑派又不是快意恩仇的魔教,自然做事沉稳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