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嘉宁偏过头掩饰泛红的眼眸,自嘲道:
“确实没得比,我又想要人又想要脸,当婊子还想立牌坊,上赶着的小情儿却把自己当正牌男友,我管多了是不是,贺叔叔?”
贺笙下意识地想说不是,余嘉宁脸上的脆弱悲伤太过明显,他被窝心的情绪烦得说不出话,想伸手搂过眼前倔强的小孩儿哄哄却被人一下子躲开。
“别碰我!”
余嘉宁像被瘟神拽了胳膊似得跳开,轻阖眼稳了稳心绪哑声道:
“这几个月算我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
“我再回一趟你家收拾东西,你开车了吗?”
他情绪转变得太快,贺笙明显有些跟不上趟,不明白怎么五分钟前还恨不得掐死他的小东西,这会儿又出头丧气一副灰败模样,他不解的眉头深皱,拉上余嘉宁的手腕解释道:
“我给林一宁那些东西是分手费,离婚前就该给他,之前不方便见面。”
“没必要跟我说,不是我该管的。”余嘉宁将手抽回去不由分说地往停车场走。
年轻人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后来的贺笙非常后悔自己如此琢磨。
余嘉宁的状态看上去不大好,但他找贺笙要车钥匙时也并未遭到拒绝。
“喜欢这辆车吗?”贺笙上了副驾驶。
“嗯。”余嘉宁冷淡道,眉宇间丝毫不可见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景。
“年后提一辆,想上学开还是在家放着都随你。”
贺笙似是对自己说的话很满意,这是他此生以来给过最大的台阶。
“再说吧。”
余嘉宁系好了安全带,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往前望去——
a市的天空难得有此蔚蓝景象,微风掠过不算陡峭的山崖,撩动破石而出的新枝颤抖。北方凛冽的冬日总会让人感到天地间的距离被拉长,再豪华昂贵的轿车在其间也显得渺小非常,余嘉宁眯了眯眼,忽然转头看向贺笙。
贺笙也正凝望着他反常安静的模样。
“贺叔叔。”
“嗯。”
贺笙莫名有种不大好的预感,答应得很快。
“我不爱你,甚至说不上喜欢,因为你是我见过最恶劣的人。”
余嘉宁苦笑着,伸手抚摸贺笙的脸颊轮廓,满眼的爱怜显得空洞。
“可是怎么办呢,你这张脸长得太对我胃口了。。。。。”
他紧接着还是笑,眼神瞟向空无一物的公路口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贺笙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只看见岭山公路的最高点和围在山崖边上的围栏,脑海中倏尔闪过了国外电影中疯狂的画面。
余嘉宁仍在他耳边呢喃着,低声软语如惑人海妖的歌声:
“我放不下你,贺笙,我太想每天都看见你了。”
“你每天都陪着我吧——”
话音落,汽车引擎声随着突然而坚决的加度出尖锐爆鸣,以决然之姿冲向红白色的围栏。
一切的恩怨情仇,此刻皆堙没在余嘉宁殊死一搏的一脚油门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