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熠然确实是饿了,他们这一路上买的零食基本都在他费力地摇晃手摇车时进了苏茜的肚子里,因为一直处于运动中的缘故每次苏茜问他吃不吃的时候他都还很潇洒地摆摆手说不要……现在他就是很有点后悔,肌肉放松下来以后饥饿感也如约而至,急需一些高热量食物来补足身体的消耗。
楚子航眨眨眼睛,很诚恳地说:“我不知道这所学校这么晚了是否还提供堂食,不过这里晚上要提供送餐服务,只是我不知道电话。”
舒熠然眼睛一亮:“可以啊,贵一点都没关系,我要去哪里打听这个电话?”
“305,我可以陪你过去,但你要做好请多一个人吃饭的心理准备。”楚子航将书放回书架上,显然是一个说走就走的行动派。
舒熠然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点头应允:“305……那位芬格尔学长?没问题,今晚这顿夜宵我请客,三个人再贵也贵不到哪去。”
楚子航顿了一下:“我不需要。”
“你自己决定就好,有兴致就一起点不想就算了,我看你的打扮也不像是会在乎那点钱的人,这里总不至于按照米其林三星来收费。”舒熠然站起身来,等着楚子航带路,去认识一下那位芬格尔学长,涉及到花钱的领域他一向比较坦然,或许是觉得交易关系和社交关系是两种不同的类型,大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比什么联络感情来得轻松,“走哪边?”
楚子航看了他一眼,舒熠然下意识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沉吟一下:“这样会麻烦你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提醒你,”楚子航仍旧面无表情,“上次双人餐我们花了372美元。”
舒熠然脚步一滞,深吸一口凉气:“这还真是米其林三星的收费标准啊?也太离谱了吧?我突然觉得我还是饿着比较好,不然可能等会就不是胃疼了,是心疼……”
“我可以请你。”楚子航认认真真地说,“饿着对身体总是不好的,你也说了,这点钱对我不算什么。”
舒熠然摆摆手,神色有些错愕:“我倒不是付不起这個钱,只是这种生活太奢侈了我还没有感受过,一时有些不能接受……”
楚子航再没说什么,走回自己的书桌前坐了下来,舒熠然刚想把自己旅行箱里的衣服都给挂到衣柜里去,手机却收到了一条信息,发信人是苏茜:
“好饿,诺诺也是今天才到的新生不知道食堂开不开,你的室友知道哪边有吃饭的地方吗?”
舒熠然叹了口气,回信:“把你的寝室号发过来,要带具体宿舍楼的名字。”
“楚……”一时之间舒熠然又不知道该叫什么了,直呼名字会不会显得有些不礼貌,直接叫从楚兄感觉又有点自来熟,叫子航就更离谱了。
“楚子航。”书桌前的人转过身来,大概是以为舒熠然忘了他的名字,“冯陈楚韩的楚,望子远航的子航,有什么事吗?”
“我现在确实需要一下那个订餐服务,贵点就贵点吧,反正我也付得起。”舒熠然表情还是有些心疼。
楚子航点点头:“经济有压力的话我可以帮忙。”
“那倒不用,不过女生宿舍那边应该也可以送吧?”
楚子航有些惊讶:“那边有认识的人?”
“我姐姐,她也饿了。”舒熠然笑得很轻松,又有些小小的无奈。
“看来你们的感情很好。”
“初中那段时间家里大人经常出差,一时又没找到合适的做饭保姆,天天在外面吃,结果我们两个都偷偷地去学做饭想要给对方一个惊喜。”舒熠然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我做了我觉得最好吃的菜给她,而她做了同一道菜给我,那时我就知道我输了,所以……”
“我是不会让她受一点她不想承受的苦的。”
“她不想承受?”楚子航抓关键词的能力不弱。
“当然,因为她从来都不是小孩子,不需要我帮她做决定。”舒熠然的语气自然而然,“所以只有是她不喜欢的,我才会帮她解决掉,否则那就是她自己选择去做的事情,我也不会拦着,只有她拦着我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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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区204寝室两份红酒焗鹅肝,两份仔羊排,两份樱桃提拉米苏,两份芒果布丁外加两杯黑加仑汁,1区305寝室一只西班牙烧鹅,三份墨西哥鸡肉卷和两块战斧牛排,一只澳洲龙虾,一大瓶可乐附带三个杯子,请带POSS机来1区的305寝室一起支付。”芬格尔好像一只昂扬的公鸡对着电话挥斥方遒,舒熠然和楚子航坐在小桌边的椅子上,像是等餐的大爷。
当然是大爷,这顿饭由舒熠然一手支付,即将要被刷的就是他的visa,而这顿饭的价值大概比的上他手上这块出国前才由苏建国给他买的七千块的浪琴机械表,加起来五个人的餐点能赶得上国内许多高级白领一整个月的工资。
要不是明天楚子航和舒熠然还要进行3E考试,芬格尔还能把红酒给整上两瓶。
在芬格尔的寝室吃饭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反正也要请这位学长,就没必要回去把干净整洁的屋子弄的一股食物的气味,而芬格尔的寝室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毕竟舒熠然推门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了那股薯条和红酒快要发酵的气息,像是放久了的醋,只有窗边才会好一些。而芬格尔的衣服看上去都很有些时间没洗了,舒熠然能从上面闻到最近两天芬格尔吃过的所有东西,像是酸菜猪肘和土豆泥。
曼斯教授建立了舒熠然对于德国人的第一印象,然后芬格尔有如一匹羊驼般莽撞地冲了过去,把那些刻板的印象踩得粉碎,像是被小孩子拿去参观后的乐高城堡,拼都拼不起来。
学校的送餐服务比舒熠然像的还要快速,连餐具和餐盘都是银制的,不管是服务还是内在都透着一股奢华的气息,当然价格也是。一顿饭要了九百多美元,舒熠然感觉心都彷佛在滴血。
芬格尔拿着个烧鹅腿大嚼特嚼,一边嘴里大放厥词,头上乱蓬蓬的金色头发像是乡下的鸡窝:“师弟啊,就冲你这个仗义,以后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尽管来问我,我手下可是管着一整个新闻部呐,学校里就没有什么八卦是我不知道的……”
“我对八卦不感兴趣,芬格尔师兄。”舒熠然叹了口气,忧伤地对付着自己面前的牛排,“我只是在忧伤这里的夜宵是真的好贵,感觉要活不起了……”
“伱要觉得贵你可以去食堂吃便宜的,那里二十四小时开放。”芬格尔满不在乎地说。
舒熠然的手都僵在了半空,“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芬格尔头也不抬,他已经啃完了鹅腿,开始熟练地剥起龙虾,“吃饭要紧,钱花出去那就是泼出去的水,你在怎么心疼它也不会回来,还不如好好享受你花了钱的服务。”
舒熠然被说的一乐,“师兄啊,你是个智者。”
“那当然,这又不是我付的钱。”芬格尔一脸的理所当然,让舒熠然很想给他那张大脸印上去个44码的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