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醒神志的左时焕一停住,抬眸看向面露担忧的顾烆,过分年轻俊美的面孔,仿佛又看到当初那一个清丽极美却伤他最深、最痛、不负责的女人。
都是这么美丽俊美,却年轻任性。
仿佛肆意绽放的黑玫瑰,绽放得那么张扬鲜艳夺目,丝毫不顾及旁人的目光,也丝毫不顾及带毒的刺会扎伤一直照料着它的哑巴园丁。
看着那一双深邃担心的黑眸,左时焕却感到自内心的畏缩寒冷,微颤着嘴唇说道:“你为什么要从白乐星回来?你知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顾烆黑眸一黯,看向不欢迎他回来的左时焕,半阖上泛起血丝的眼睛,眼底满是疲惫的青黑,神情一点点淡下。
“我不可以回来吗?”
“如果我说不可以呢?顾烆你本来是不可以、不可能、不该回来的,但是你现在回来了……”
左时焕暗下眼眸的缠绵汹涌,言语如刀片锋利地说道。
顾烆半垂着黑眸,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或许是觉得那个冒险空间撕裂的风险拼了命赶回来的自己太傻了,赶回来想见到的人却一点都不想见到他,还说他本就不该回来的。
“我知道了,东西还给你我就走……”
左时焕却不满意,浅棕色的眼眸暗生波澜,似笑似哭地说:“要是走了就能简单解决,你一开始就不该从白乐星回来,带回那个女人的东西,又让我白费心机却多出一分对你的念想。”
顾烆睫毛惊颤,抬起黑眸看向左时焕。
左时焕眼眸深暗哀恸,无法自控,内心又清醒得绝望问出那一句话:“顾烆,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顾烆瞳孔一滞,沉默着不说话。
“你不愿意吗,为什么不说话?”
左时焕咬紧下唇,努力遮掩着眼底的失望和泪光,嘴角泛起一丝自嘲质问着顾烆:“要是不愿意,为什么要为了我去白乐星,为了我去拿回一个跟你根本无关的机甲模型,让我平白无故又升起一丝无妄的希望,所以你是在可怜我吗?”
顾烆黑沉着眼眸不回应,却在暗地里一点点攥紧了手心。
左时焕早有预料会被拒绝,却还是被顾烆的沉默伤透了自尊,仿佛这又是他自说自话的一场独角戏,嘴角泛起一抹惨淡的笑。
“顾烆,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顾烆再也无法忽视,望着神情凄怆的左时焕心里一痛,死死地握紧了手心,连指甲深陷流血也仿佛一点痛觉都感知不到。
不敢直视左时焕的眼神。
他害怕自己会如实回答,但是这个世界上有时候最可怕的是真相。
难不成他要瞒着左时焕一辈子,充当一个联邦下城区的平民Beta,然而他迟早都会暴露的,他是帝国人,更是帝国的太子,不可能舍弃国家为了左时焕一直留在联邦。
要是左时焕是普通一点,再普通一点的联邦人,顾烆也不用纠结至此,大不了带左时焕回去,要是带一个普通的联邦美人回去顶多会被诟病。
但要是带一个对联邦具有深远影响大家族的继承人回去,哪怕顾烆身为帝国太子,也要顾及到外交危机,以及各种阴谋论,会造成帝国和联邦的纷争乃至战乱,更何况左时焕会接受一个隐瞒真实身份接近他的帝国人吗?
顾烆眼眸注视着眼前的人,黑眸仿佛深得没有尽头,声音停顿飘忽地说:“我们就不可以是朋友吗?”
左时焕当场愣住了。
朋友?
原来差一点就可以上床的人还可以当朋友,哈哈,哈哈哈哈——
左时焕捂着胸口,出一道道笑声,荒诞到极致的时候他连难过都不觉得了,只觉得都是笑话,他是笑话,活着是笑话,全是笑话。
要是他们是纯粹的朋友,那他现在就该一张婚礼的请帖,邀请顾烆这位‘朋友’去现在观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