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讶然:“原来琰哥儿过的是这种日子?”
原来薛宝钗以为,像贾琰这种风流士子应当是日日呼朋唤友,不说狎妓,但文会饮酒是少不了的。
不成想,他竟如苦行僧般自律。
贾探春轻呼一口气:“果然,所谓神童不过是勤学苦练的结果,不过,他一个读书人,这是在练武吗?”
“可卿不知呢,但琰大爷说了,这不是练武,是强身健体,还说什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革命?”林黛玉徐徐接过了话茬:“这说法新鲜,但仔细品品,却似乎也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
贾探春:“我倒觉得这革命二字,与他性子有关,宁折不弯,不畏权贵……不然,他怎敢去伐登闻鼓告御状呢?”
“得,几位姑姑也不要瞎猜了,哪天林姑姑见了琰大爷,亲自问他好了。”
秦可卿笑吟吟命人去将酒菜摆在二层,“宝珠,瑞珠,午后去宁安堂问一声兰哥儿,看他是不是也来会芳园,晚些随几位姑姑一起回西府。”
……
诸女下阁去梅林中畅游一番,各自折了一支梅,唯有黛玉不曾。
她是爱花之人,不忍折花为乐。
诸女回到阁中二层,一边浅浅吃了几盏酒,用了些吃食,秦可卿便又命宝珠瑞珠换了热茶来。
一席人说说笑笑,以梅为题,斗起了诗。
诸女才情颇高,素以林黛玉为首。但黛玉今儿似乎有些神思不属,反复作了几首都觉不甚满意。
贾探春嘻嘻笑道:“莫愁仙子,咱们还在这班门弄斧作甚?如此美景,那边又住着个才高八斗的贾神童,不如去请琰哥儿写首梅花诗凑乐如何?”
林黛玉嘴角噙笑:“那是甚好,他的诗是好的。”
秦可卿便命人去宁安堂。
不多时,宝珠就一溜烟从小门进了园,手中捏着一张纸,墨迹犹未干。
宝珠上来还不及说话,手中贾琰手书《咏梅》就被贾探春夺了去。
贾探春喜爱书法,最近更是对贾琰的书法赞不绝口,她接过去大声吟诵出来,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好字!!好诗!”
“好一个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薛宝钗惊叹起身,略丰的身姿探过去,尽起一片波澜掠影,看得她身侧的贾迎春难免有些脸发红,又生出几分自惭形秽。
林黛玉在侧坐着,心中欢喜:“我这一二年间读咏梅诗不下百首,无一能比得上他今儿临场应题。
他才这般年纪,诗才足以惊鬼神,日后历练风雨,再像爹爹那样出仕为官,不需数年便可成天下名士。”
“我更爱这幅字,果真有欧体的神韵呐!”
贾探春啧啧赞着,悄然将贾琰手书折叠起来,塞进怀中。
林黛玉轻笑一声,任她取去,也不说什么。
薛宝钗也笑笑,转身走出阁室,站在阑干前凝望着日暮西斜霞光笼罩下的那片梅林花海,眸中不知何时泛起了一丝丝的怅惘之色。
“宝姐姐,你在想些什么?”
贾惜春站在她的身侧,扯住她的衣袖,嬉笑道:“莫愁姐姐说你是望梅止渴,却是越看越渴,还不如回去吃酒。”
薛宝钗俏面绯红,跺了跺脚:“好个尖嘴猴腮伶牙俐齿的林莫愁,看我不撕烂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