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求我,求我就給你。」他說著在林嘉時的桎梏下掙了掙,眉眼間仍舊流瀲著笑意,泠泠輕搖,耀人心目。
鍾情沉默著將手中的餐刀放下,目光緩緩移向窗外,他把手放到了膝上,藏在看不見的桌下,努力壓抑住內心逐漸躁動的暴戾。
他能看見秦思意和林嘉時的身影仍映在玻璃上,和著耳畔清晰的對話,霎時便有種在看廉價短劇的錯覺。
「噫——」秦思意拖長的嗓音出現在林嘉時搶走那半塊魚排之後。
出乎鍾情的意料,對方似乎確實是下意識地接上了一個有些抗拒的表情。
即便很快就又換上了先前的笑臉,可鍾情卻捕捉到了,有那麼一個短暫的瞬間,秦思意真真切切地皺起了眉頭。
「我都吃過了。」
秦思意拍開了林嘉時的手,稍往桌邊靠了些,不算抱怨地輕聲說了一句,終於感到無了似的收起了方才那股莫名其妙的興奮。
「誰叫你不讓我的。」
「你怎麼不去吃鍾情的。」秦思意一句話便將林嘉時和鍾情的注意力都拉回了桌上。
兩人難得默契地對視了一眼,繼而又一起將視線移向了別的地方。
「誰像你,天天欺負學弟。」話是拋給林嘉時的,自然便要由他來接,他故作嚴肅地放沉了語氣,不想卻讓秦思意誤以為這就真的是在數落自己。
「我哪裡欺負他了?我就差手把手餵飯給他吃了。」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秦思意終於說出了這頓晚餐里和鍾情的第一句話。
他用食指在桌面上敲了兩下,等目光一交匯便開口問到:「鍾情,你說我對你好不好?」
這樣的秦思意是極少見的,帶著籠統的幼稚,不溫吞也不傲慢,只是一味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鍾情錯愕地盯了他一陣,等到那雙眼睛裡因為猶疑而愈發少了篤定,這才點點頭,含糊地表達了肯定。
「你看人家被你嚇得都不敢說實話。」林嘉時不依不饒地曲解著鍾情的回應。
他挑釁似的朝秦思意揚了揚下巴,果不其然,後者就被引著繼續接了下去。
「那從現在開始,鍾情你說什麼我做什麼,明天你告訴他,我有沒有聽你的話!」
秦思意不服氣地將臉轉向鍾情,又接著說:「你想做什麼都行。」
事實上,鍾情當然知道對方所表達的不可能包含自己所期待的,但他的心跳還是不受控制地躁亂起來,『怦怦』在胸腔里撞出震天的巨響,恨不得讓整個餐廳的人都聽見。
他在過分克制的呼吸間努力裝出一副溫馴的樣子,終於在某次壓抑的吞咽之後平靜地回道:「我沒什麼想做的,學長你對我很好。」
或許是下午睡了太久,鍾情這一晚翻來覆去,直到凌晨也沒能睡著。
他先是在床上躺了一陣,又起身坐在桌前發了會兒呆,最後戰戰兢兢來到秦思意的床邊,靠著床沿,小狗似的蹲了下去。
對方的表情不像是睡得有多安穩,淺淺蹙著眉,嘴唇也緊抿著。
奇怪的是,秦思意的左手十分戒備地擋在胸前,反倒壓著床單的右手卻舒展地垂在床邊,優雅地曲著手腕,似乎抬指就要抓住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