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处处不着金,又处处都是金子做的。
宁轻鸿不疾不徐地掀帘,慢慢走进这金屋里头,两旁候着的下人将帏帐掀开后,他微微垂眼,就将在他床榻上雀占鸠巢的少年一览无遗地纳入眼底。
他俯下身。
乌憬抱着被他卷成一团的被褥,呼呼大睡着,但又因他睡得格外久,意识模模糊糊的,隐隐想醒过来,又想就这般一睡不起。
于是身旁一有点动静他就听见了。
“乌乌?”
“怎么还在睡?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似乎有人正在他耳旁说着什么,乌憬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瞧见眼前一抹烟青色的影子,眼底映入的神情还是熟悉的温润。
宁轻鸿微微抬手,他袖摆上繁复的并蒂莲纹也随之一动。
乌憬几乎瞧得眼都要花了,脑子更加晕乎,下意识喊,“哥哥?”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有些时候怕宁轻鸿得要命,可有些时候又根本不怕此人。
矛盾得厉害。
宁轻鸿,“哥哥帮乌乌穿好衣裳?”
他微微伸手,只作出个要抱人的姿势。
宁轻鸿还未真正动作,抱着被子的乌憬就乖乖地松开手,意识还没清醒,身体就自动帮他作出了动作,主动向人攀附过去。
等抱上后才后知后觉,自己是多么自然地用双手搂住宁轻鸿的肩颈。
宁轻鸿眼里似有笑意,抱着人坐在榻上,“睡得头都乱了。”一旁的下人呈上木梳,他接到手中,搂着人,不紧不慢地为乌憬梳着乌。
像那日给乌憬修剪十指时一样的熟练。
一旁的下人都战战兢兢,根本不敢多看自己主子伺候人的样子,也根本不敢想千岁爷都坐到这个位置上了,怎么还有心思做着跟当年当奴才时伺候人的事。
乌憬分开双膝,跪坐在他身上,膝盖抵着榻上的被褥,有些懵,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谢谢哥哥。”
欣然接受了自己被当做玩具一样的事。
他坐在人腿间,乖乖地让宁轻鸿给他梳洗穿衣,让低头束,就把脸埋进人身上,让仰头擦脸时,就听话地又抬起来。
说让伸手就伸手,似乎听话得别人说让他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任人摆弄。
“好了,乌乌自己穿鞋?”
宁轻鸿低笑。
乌憬就乖乖地从他身上爬下来,重新落地,踩上塌边摆着的木屐。
宁轻鸿半笑着,去看站在他身前的乌憬,“时辰也不早了,乌乌得回去用晚膳了。”
乌憬等了他好一会儿,见人不动作,才试探地伸手拉住宁轻鸿的衣角,“吃饭?”
不是要去吃饭吗?
为什么宁轻鸿一动不动?
乌憬又等了一会儿,迷茫地挪了挪步子,靠近一点,弯腰去牵对方的手,“哥哥?吃饭?”
只是短短几日,
他已经熟悉了宁轻鸿对他的各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