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来。”傅成怒吼。
悬崖之上的人再次举起枪,却在扣动扳机的那一刻,轰然倒地。傅成看过去,见墨怀刑拿着他刚刚掉落的那一把枪。
“你疯了!”那可是边境线外,以他的身份怎么能开枪。
墨怀刑笑笑没有说话,这里的人,唯有林爽能够活下去,他又怎么能不救她。
林爽在傅成身前摔倒,身下渐渐溢出鲜血。
“那边是射击视野的盲区。”墨怀刑指向一处杂草丛生的山坳。傅成急忙抱起林爽过去。
林爽抓着傅成的手,疼的痉挛,“阿成,我好像要生了。”
傅成慌乱无措,他们的孩子才七个多月。
“我带她走!”墨怀刑看了傅成一眼,去抱林爽。
“我等不了了!”林爽摇头,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在百公里之外,而且她也不愿意离他。
“阿成,你别怕,你照我说的做。”
“好……”
七个多月大的孩子个头还很小,相比足月的孩子更容易出来。在一片枪林弹雨之中,新生婴儿的啼哭声响彻云霄。只是她身下的血还是一直往外冒。
“小爽!”
“阿成,你别哭!”林爽窝在傅成的怀里,伸手抚摸他的脸,“人这一生,无非是看自己想看的风景,爱自己想爱的人。我都得到了,我这一生很满足,无憾无悔。”
怀中人的心跳一点一点变得微弱,傅成再感受不到心爱姑娘的心跳,也感受不到了自己的心跳。
孩子包裹在傅成的西装外套里,哇哇大哭。墨怀刑抱着,有些手足无措。
傅成终于抬头,看向墨怀刑,“当警察就那么好吗?”
墨怀刑顿了一下,回答了一个“是”字,继续道:“为了能让坏人绳之以法,为了能让大哥这样的人,不必再过这样的生活。”
傅成自嘲一笑:“我在你眼里,不是坏人吗?”
“不是,从来都不是。”墨怀刑掀开他流血的胳膊,小臂上显出一个清晰的牙印,“这个是我咬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故事,是年仅十岁的他自制了一把土枪,独自闯入傅远山的毒窝,险些丧命。是年仅十三岁的傅成救下他,并亲自护送他远离危险的地方。
“若没有你,他早就死了。”
故事的开始,从来不是他救了他,而是他救了他。墨怀刑握紧他的手,请求道:“大哥,你跟我走吧。”
傅成摇头,“已经太晚了。”
“不晚。大哥可听过一句话,朝闻道,夕死可矣。”
“是吗?”傅成看向墨怀刑手里的孩子,小小的身体浑身青紫。那是他和林爽的孩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
“好,我跟你回去。”傅成高喊一声,所有人都停止了进攻。他起身抱起林爽。
墨怀刑看他手臂伤的严重,道:“我抱嫂子吧!”
“不用,你带路。”
傅成看着墨怀刑的背影,抬头望向明亮的太阳。他不是不向往光明,只是一个常年在黑暗里行走的人,受不了阳光的灼热。
砰的一声枪响。墨怀刑扭头看过去,就见傅成抱着林爽倒在血泊里。
剧烈的枪声归入沉寂。行在崎岖山路上的傅远山看着那片平静的战场,神思恍惚。自己亲生的儿子一心想置自己于死地,而自己养大的儿子为救自己断送性命。
难道自己真的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