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摇头,转身走在长长的回廊里,“掌柜的心思,做奴才的哪敢多问,我来这儿也不过是千余年,有些东西真当不是太清楚。掌柜的什么时候建了这不留人客栈,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困守,我都无从得知,唯一知道的是……她好像一直在等什么人。”
“等谁?”楚羽问,“是掌柜的心上人?”
“我若是事事都知晓,就不会是个店小二了,这掌柜的早就轮到我来做了不是?”店小二笑道,“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具体的……怕是只有天知道,毕竟咱们这客栈连阎王爷都不敢来。”
楚羽好奇,“掌柜的法术高,是神仙吗?”
“掌柜的不屑当神仙。”店小二擦桌子。
“那掌柜的是什么?”楚羽道。
店小二一声轻叹,“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是。”语罢,便没有再理睬楚羽。
楚羽悻悻的回房间,梓桐当即迎上来,“夫人没事吧?”
“没事!”楚羽将姑获鸟放在桌案上,“这是姑获鸟,是掌柜送我的,说是以后能充当我的脚力。便是由那间屋子里的女子所幻化,以后是我的东西。”
“姑获?”狐小步骇然,赶紧上前查看,“这玩意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在老百姓口中乃是凶煞之物。那女人把这个给你,是没安好心吧!那女人一看就不是正经玩意,保不齐是要害你!”
下一刻,狐小步被一个响亮的耳光子扇倒在地。
“这是不留人客栈,谁敢在我的地盘上说我的坏话,我就把他的皮剥下来。”凉凉的音色在半空盘旋。
狐小步捂着脸,愣是坐在地上半晌都没能起来。
屋子里,只能听到蛇君在渊酒醉之后的呼噜声。
楚羽将狐小步扶起来,“自己说话注意点,掌柜的没这个意思。”
狐小步哪敢再说,然则心里却腹诽: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不是恼羞成怒是什么?
“啪”的又一声脆响,狐小步再次趴在地上。
那声音又道,“别以为你心里想什么,我会不知道,有本事你断了七情六欲,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想,否则我听到一次打你一次。”
这一次,狐小步干脆趴在地上,不管楚羽怎么劝,死活都不肯爬起来。
楚羽无奈的撇撇嘴,只得坐下来,“那你趴着便是。”
梓桐细细的瞧着桌案上的九头鸟,半晌才道,“早就听说过这东西,没成想竟是这般模样,更没想到竟然会落在夫人手上。只说这东西格外凶狠,煞气很重,会给人带来灾祸,不管是神是人还是魔都不敢轻易驾驭她。夫人如今要带着她吗?”
“掌柜的说,这东西已经认了我当主子,以后会长长久久跟着我。”楚羽无奈的抚着黑猫,“既然事已成定局,与其不断的折磨自己不断的后悔,还不如往前看。凡人寿命短,跟你们不太一样。对于我来说,能活到百年就是最大的幸事,这种感觉你们可能不太明白。”
毕竟妖的寿命可以长长久久。
“我如何能不懂。”梓桐眸中掠过一丝痛楚,“可存活千年却死不了的痛苦,又岂是凡人能明白的。”
四下寂寂无语,唯有猫低低的叫唤着。
可长久在这不留人客栈待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七七四十九日,转瞬即逝。再不回去,娘那头该怎么办才好?楚羽每日都陪着掌柜的喝酒,可这没有滋味的酒让人喝着只觉烦躁。
“想走了?”掌柜的放下酒坛,眸光利利的望着楚羽。
“我娘怕是等不了太久。”楚羽道。
掌柜冷笑两声,“果然是留不住的。”她突然拂袖离开,仿佛生了气。这女人的脾气就跟夏日的天气,前一秒还阳光艳丽,下一秒便乌云幕布,倾盆大雨。
楚羽一怔,似也动了气,“从我进来,我就没打算长久留着,本来就是要走的。你今儿生气不过是缺了个陪酒之人,而我母亲若是有事,我此生都无法原谅。”
闻言,掌柜的回头看她,“从你进来,我就该拔了你的情根。”
“如今也不晚。”楚羽梗着脖子,两人如同宿世的冤家,谁都不肯想让,“我便站在这里,横竖论道法这里没人能拦得住你,你大可为所欲为。”
“你真当以为我不敢吗?”周身戾气腾然,桌椅板凳发出剧烈的震颤之音。一袭黑袍凛然而现,眉宇间盛开诡谲而耀眼的曼陀罗。幽暗的眸掠过冰冷死气,骨关节被捏得咯咯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