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李茂找了一套工具,坐在光线好的长桌边,开始刨木头。
纪元看他刨的那么认真,问:“你在想什么?”
他停了停,说:“注意力集中的时候,什么都不想。”
他刨了一个碗的形状出来,让她捧着试了试手感。
她笑着问:“我们要去火车东站乞讨了吗?你连碗都给我做好了。”
他笑了,说:“安静。”
她哦了一声,说:“你连碗都会做,我觉得自己是配不上你的,但幸好我脸皮厚。”
李茂拿她没办法,笑着说:“过来,亲一口我的脸。”
她凑上去亲了一口,他满意了。
屋檐下的露台有一缸绿油油的金钱草,在雨里涟漪不断,养着红鲤鱼、金鲤鱼、黑鲤鱼。
纪元隔着绿窗纱看了看,想到不明所以的时刻,是最有趣的时刻,漫无目的,仅仅因为心里喜欢。
她闲着逗兰花螳螂,逗玉米蛇,沿着保温箱依次过去,开心的不得了。
她去厨房偷米酒喝,探出头看李茂在沙沙打磨那个木碗,他还真是专注,一瞬光线对比,让他的沉默有了层次感。
纪元恍然觉得即使有散场那一天,她也可以凭借这些片段,喜悦好几年,甚至够她一辈子回味的。
这样一个下午,他做了一个木碗,又做了一双木筷子,一个四方木盘子,仍然让纪元握着试试手感。
纪元说:“都很称手,回头我给你表演夹鹌鹑蛋。”
李茂笑了,说:“好。等你把这碗筷用出琥珀色,我们至少六七十岁了。”
纪元说:“到时候,我会帮你刷假牙的,如果你想帮我刷假牙也行。”
李茂忍俊不禁,问:“元仔,我们变老之前,你有什么愿望吗?”
纪元想了半天,说:“我想在你车里吃臭豆腐。”
李茂说:“好吧。”
那声好吧,简直像要他的命。
纪元眼睛带着笑意,她碰到强迫症的底线了,好玩。
她笑着拿了几个红水晶石榴,切成两半,剥石榴籽,装满保鲜盒,放进冰箱。
如果他想喝石榴汁,直接榨汁就可以了。
半天,李茂给她做的吃饭三件套有了清晰的轮廓,放在光线下看了半天。
纪元觉得木制品的纹路很漂亮。
李茂说:“从前砍伐苍天大木,是要祭酒的,树木比人长寿。”
纪元问:“只有一套碗筷么?你的呢?”
李茂说:“回头照着你这套做,不过得先搁置一段时间,还得改。”
她问:“现在不能改么?”
他说:“刚做好的东西,杂念肯定很多,得沉淀一下,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