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离点点头。
徐清麦:“胖子躺下来的时候,身?上的肥肉便也会随之溢下来。任何柔软的物体?都是如此,包括你体?内的瘤子。所以当你平躺着时,它便会更加挤压你右肺的存在空间,让它不能正常工作,自?然便会觉得?呼吸困难了。”
符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变得?有些兴奋。生病这一年多来,他见过无数的萨满和大?夫,但他们每每都是语焉不详或者是神神叨叨,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符离觉得?他并不怕死,但连死因都不清楚的话未免也太?悲哀了。
“所以,”徐清麦平静地看着他和义成,手放在符离的胸腔之上,“只有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打开你的胸腔。用手术刀从这儿切开,甚至有可能要打开肋骨,然后将肿瘤全部切除。
“手术的失败率会很高,你很有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
她这句话并非恫吓,现?在又没有胸腔镜,开胸手术本来就是难度极高的,更别提现?在又没有监护设备又没有输血设备说实话徐清麦自?己都没有太?大?的信心。
符离的手攥紧了身?下的驼毛褥子。
义成公主身?形摇晃了一下但很快又稳住了,她锐利的眼睛在徐清麦身?上转了一圈试图找到?她“欺骗”自?己的证据,但徐清麦的表情十分坦然。
“那如果不做手术呢?可否只用汤方控制?”她开口问,嗓音有些干涩。
徐清麦摇摇头:“肿瘤已经大?到?了这个程度,只有开刀才有一线生机。如果不做手术的话”她的声音冷静而?残忍,“那不仅仅是不能躺着睡和不能行动的问题,而?是你腹部的内脏最?终会因为压力而?向?外挤压,很大?的可能从腹股沟突出,然后就是肠穿孔、肠坏死、腹膜炎等等一系列的感染。”
“能活几?年?”符离忽然问。
徐清麦怔了一下。
符离的眼神很认真:“如果不做手术的话,我能支撑几?年?”
徐清麦:“可能也就一年。”
符离镇定道:“我明白了。”
这时候义成公主出声了:“徐太?医先出去吧,我与符离商量过后会告诉你我们的决定。”
徐清麦颔首:“还请尽早,手术也不是说做就做的,我得?要定制一些手术器械才行。”
她转身?出去了,室内只余符离和义成公主。
义成坐在符离的床边,怜惜地将他两侧的头发给拨弄到?耳后去。符离虽然才十二?岁,但是已经有了俊朗的长相,他就如他的血统一般,是中原和草原的结合体?。不似草原男人们那般粗犷,却?又有那一份英武。
所以,劼利之前很爱这个儿子。
符离抓住她的手:“母亲,我要动手术。”
义成:“可你会死在手术台上。”
符离很坚决:“那也是我自己选择的死亡,我愿意?。”
他宁愿主动赴死,也不愿沦落到?被病魔折磨而?死的结局。
他看向?义成的眼睛,低声道:“母亲,如果我在一年内死了,那你的筹码就更少了。可如果我能够在手术台上活下来,再多活几?年,那你将不用受到兄长们的钳制。”
一个十二?岁的可汗无法?服众,但一个十六岁的可汗却?可以。
义成猝然放开他的手。
她的脸色变淡下来:“你就是这样看待自?己的母亲的吗?因为自?己的需要,而?将儿子的性命弃之于不顾?”
符离立刻低下头去:“母亲恕罪。”
义成的胸膛剧烈起伏,好一会儿才平缓下来。
她深呼吸,然后拍了拍符离的肩头:“我知道你的想法?了,让母亲也再想一下。无论?你手术还是不手术,你都是母亲最?爱的孩子,是草原上勇猛的小狼。”
说完后,她拂袖离去。
符离抬起头来,看向?她离开的方向?,脸上只剩下怅然。
他说错了吗?母亲如此看重自?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不就是她希望能够借助自?己掌握住可汗之位?这一点,他在很小的时候看到?被母亲弃若敝履的同母异父的兄长后就已经清楚了。
符离曾经隐隐地怨恨过这一点,但自?从生病后,感觉到?自?己快要死之后,他忽然就想开了。
既然反正都要死,那能够帮得?上母亲,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他的性命本来就是母亲给的。
想到?这里,符离呼吸一岔,又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徐清麦在院子里收到?了义成公主托人送来的口信,让她先按照手术的方案来,并给予了她在云中宫内行走的权利,还将几?个铁匠拨给了她。
她并没有说到?底做不做手术。
当然,徐清麦作为一个被绑来的医生,并没有资格她也不打算去做任何的建议。她只是画了图交给铁匠,让他们按照图样去打造手术用具。
顺便,她还把自?己从系统里兑换的手术刀交给了他们,淡定道:“必须要打成这样锋利和坚硬的程度,才可以。”
果然,看到?雪白锋利又薄如蝉翼的手术刀,那几?位铁匠们的眼睛都亮了:“神兵!这就是神兵呐!”
这样的东西只应天上有。
所以很快他们就陷入到?了苦恼之中,要如何才能打出这样锋利的刀具,更别说里面还有一些奇奇怪怪造型的东西,看上去都很复杂。
徐清麦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突厥的锻造技术远不如大?唐,在长安的时候她就曾经找过军器监里的铁匠,想要让他们仿造出类似的工具,但都打不住来。至今她的手术刀还在军器监放着呢。军器监的主官不愿意?还给她,对其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心心念念想要通过研究它来改造如今的金属冶炼和锻造技术。
大?唐不行,这边肯定更不行。徐清麦想靠这样的方式来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