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還在場內,制完二十器後,敢不敢繼續拼?其實拼到暈倒被抬出來又能咋樣?她能否拼到上等匠工?
一切的未知數,全被破壞了!
撞了王葛的女考生剛敲完不如鼓,凍的哆哆嗦嗦遞出木槌,哭道:「對不住,我真不知道怎麼就絆倒了,我真不是有意的,啊……」她嚎啕大哭,恨不能撞死在不如鼓上,她已經制了十八器,只差一器啊,只差手中的一器,就是中等匠工了!
「你是被什麼絆的?什麼器物能把人絆那麼厲害?」王葛問的倒關鍵,可這女娘傷心至極,根本不入耳。
鼓槌被一大手奪過、一下杵到王葛臉前,不用瞧就知道是那豎夫。未免自取其辱,她拿過,踮腳,奮力敲鼓面,使出全身之力大喊:「瓿知鄉、賈舍村、王葛,技不如人!」
原來自認「技不如人」這麼屈辱,比尿褲屈辱多了。她憋住眼淚,把鼓槌遞歸。
游徼氣的手掌緊攥,本想讓這豎婢一次次敲不如鼓、讓她丟盡臉,可她倒賊,喊的比誰都響亮。「呵,王、葛?是吧?敲不如鼓敲的這麼有勁的,真是少見。」
王葛沒說話,知道這種人難纏。游徼雖是官吏中最低的,但再低也是官,而且游徼負責緝捕之事,各個身手好,她已經吃了虧,不能再吃!
此人也不敢太猖狂,得意的回考場。
女考生抽泣上前,正要開口,王葛擰身就走。
蠢人要遠離!何況她快憋死了,得趕緊找回行囊、上茅房,晚食早過,也不知道能不能討張麥餅。
遮雨草棚這條道僅有三步寬,兩側潲雨,中間正迎面過來個高大身影,出聲詢問:「你是王葛?」
王葛仰頭,這郎君二十餘歲的樣子,寬衣幅巾,笑的溫和,溫和中帶著威嚴,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是。大人……」
「我從一貨郎處買了此物,可是你制的?」他伸手,托的確實是前段時間馮貨郎買走的不倒翁。
「是。」
他站到不如鼓前,拿起鼓槌打量。
王葛默默跟過來。
女考生還杵在鼓邊抽泣,被這郎君平靜看了一眼,竟心生害怕,趕忙跑走。
此人模彷槌鼓,緊接著不感興的放下,看回王葛,問道:「你幫我再制一個不倒翁,我幫你治那游徼,如何?」
王葛身體一繃,頭更垂低:「我制好後,如何給大人?」
「桓真是我族侄,給他即可。」桓縣令深看她一眼,「王匠工,別急著返鄉,等貼榜。」
「是。」王葛目送對方進去考場,感激不已。他定是桓縣令,剛才在旁邊看明了游徼的凌霸之舉,知道一個小農女被游徼盯上、挾私報復是非常可怕的。
所以豈能只制不倒翁報恩?她會再琢磨些好物的。
回到原來的女匠童休息區域,她的竹筐位置沒變,裡頭鋪蓋、厚衣裳、足衣、竹壺一樣不少。終於能上茅房了,茅房一角有個比缸還大的簍子,裡頭扔的全是污衣。
她把身上的全換掉,出來後,雨已停。
尋找到匠娘,對方一打量就知道是剛離開考場的,給她麥餅後,問:「小娘子一定製完九器了吧?」
「嗯。」王葛狼吞虎咽,連點兩下頭。
「貼榜慢,怎麼都得過兩天。」
「嗯。」
「乾等著心裡也躁。」
「嗯。」王葛心道,你比我躁,想說啥趕緊直說嘛。
「小娘子會制葛履吧?」
「嗯。」
「清河莊匠肆有批急活,正招會制葛履的匠工。雖然還沒貼榜,但像小娘子這種今日離場的,都能按下等匠工僱傭。一雙葛履五個錢,每雙一結算,怎樣?」匠娘顧忌的看眼周圍,示意就是自己穿的方頭履制式。
方頭履比草鞋麻煩,不過五個錢也不少了。王葛心動,問道:「清河莊很遠吧?」
匠娘一笑:「莊園當然遠,匠肆不遠,你看,打這都能瞧見。」
清河莊在考場休息區幾十丈遠,圍起好大的臨時匠肆,燈明燭亮。有意思的是,道路另側就是南山館墅的臨時匠肆。
就這樣,王葛只離開考場一個時辰,就進入匠肆當傭工了。這一干便是兩天,比在考場還遭罪,直接擊碎她對匠工的想像。
錢還是不好掙!
葛材料的方頭履,自腳前掌開始加厚,鞋面要編的非常緊密,鞋體寬,根本不似匠娘腳上那雙輕便合腳的。且鞋底厚,制完鞋面後,得用大針跟鞋底縫到一起。針腳的距離有固定制式,和她一起招過來的考生就因為縫的針腳不合規,白忙活一隻鞋。
縫接鞋面時,手一會兒就累的骨節疼,只要一歇,匠工、匠娘便過來訓人。尤其那個給她餅吃、帶她過來的匠娘不再慈眉善目,在匠肆過道來回巡查,嗷嗷訓斥:「匠工,何謂工?工就是器!不管兒郎、女娘,都是規矩準繩!」
「你等考試時也這樣懶散嗎?九器制的都是草棍吧?」
「不願乾的就走!哭哭啼啼給誰看?」
「去哪家匠肆都一樣!」
「都看看老匠工是怎麼製鞋的?人家制兩雙,你還在制左腳!說的就是你!」
王葛的手背被敲了一下,疼倒是其次,她真的還想上茅房,可偌大的匠肆根本沒茅房。想去解手,可以,往外頭黑影里跑,想尿哪尿哪,沒人陪、沒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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