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刻刀、一手蔑刀,身承木雕、篾制兩大匠技,王南行志得意滿。
天有不測風雲,一場突如其來的不幸,導致她高位截癱,事業、愛情戛然而止!她永遠都忘不了那屈辱的一年時光!一年多的時間裡,分分秒秒,她都感受不到肢體、身軀的存在!
全身只有腦袋是活的,那種恐懼,至今不敢仔細回憶。
她忘不了親情走向淡漠,丈夫由愛生厭!更忘不了曾那麼相愛的人,竟咒她為何還不死?!
於是,她稀里胡塗的死了,穿越了。
剛穿越過來就驚心動魄!
這一世的阿母吳氏,臨盆時還在干農活,被一頭下山猛虎咬住了腳,幸虧二叔勇猛,村里人也仗義齊心,將虎打跑。吳氏在被老虎拖拽時生下了王葛,這便是她乳名「虎寶」的由來。
阿母真正的不幸,是在六年後生阿弟時,胎位不好,艱難熬過生產,卻因妯娌鬥氣,月子第三天突然血崩死去。當時阿母的氣若遊絲,阿弟飢餓的嚎哭,還有阿父的無助和自責,讓王葛每次回憶都恨的心頭髮苦。
自此,阿父再也不跟兩個弟婦說話。
可志氣不能當飯吃!
大父母有三子。
王葛的阿父是三子中的老大,好心的鄉鄰喚阿父王大郎,壞心眼兒的,直接喚他綽號:王瞎子、王鰥夫。
其實她阿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盲人,是早年服勞役時,河壩塌方,被污物髒了眼睛沒得到救治,等眼外傷好了後,內傷已固,僅能看到些許虛影。
阿母去世後,長房上殘下幼,地里的活必須靠二房和三房擔待,時間一長,兄弟情都耗疲了。
大父大母偏向哪房都不好,日子就這樣吵吵鬧鬧的過來。如今阿弟已滿四歲,健健康康,王葛終於能鬆口氣。
舊事不堪回。
回來院子,她放下筐,抱出阿荇。
王大郎還如往常一樣,盤坐在院裡,憑手指摸索著編織筲箕。材料是山野常見的一種荊條,每隔幾天,王翁就砍一些回來,王葛將藤枝外皮刮掉,王大郎只管編。
「阿父,快幫我看著虎頭。」她快交待一聲,抱著筐子進伙房。
「虎頭」是王荇的乳名,因這孩子自幼體格太弱,多叫他乳名,是盼他像小老虎一樣健壯成長。
王家院子四四方方。兩大、一小三間正房坐北朝南;東、西各有廂房。建築風格是時下常見的穿斗式木構架,以柱承檁,直線直柱,椽上直接鋪瓦,瞧上去還算大氣。
王翁老兩口住正房中間的大屋;王大郎作為長房,住東頭另一間大屋;次房只能住西頭那間小一些的屋。
三房住東廂房,南側搭有牛棚,可惜王家多年的積蓄全用在建屋壘院上了,沒有餘財買牛,如今牛棚隔出一半改雞窩,另一半堆著木柴。
西廂是伙房和雜物間。雜物間東頭是茅房,茅房再往東,有個四方土坑,羊糞球曬好後,就倒在坑裡積攢著。
王荇把今天揀的羊糞倒進筲箕,往土坑處搬時,大父母一行人都回來了。「大父,大母,二叔,三叔。」王荇愉快的打招呼,跟往常一樣略掉倆叔母。
三房的婦姚氏皮笑肉不笑的說:「為何不叫叔母?都四歲了,還不懂事兒。」
大母賈嫗把農具往牛棚下一撂,嚷道:「虎頭都知道幫著家裡幹活兒,阿蓬呢?」
姚氏瞬間不敢作妖了。
王蓬是三房的仲小郎,比虎頭大一歲,最好睡。果然,聽到大母叫,打著哈欠從東廂房出來了。
這時,王荇又跑回來,幫阿父收起筲箕、荊條,把垃圾撮到牛棚底下,並把所有農具擺放整齊,往伙房裡抱了兩回柴,再將阿姊冷好的水罐提過來,給大父母倒上。「大父、大母,先喝口水吧,我阿姊馬上就烹好晚食。」
「虎頭,來,大父抱抱。」王翁欣慰的不得了。
「啊~」王蓬站在院當中,沒眼色的又打個大哈欠。
姚氏氣壞了,擰著王蓬的耳朵回屋,很快,三歲的么女王艾也被訓哭。
二房的婦小賈氏看著君舅寵虎頭的樣子,也很鬱悶,自家倆孩子辛辛苦苦種一天地,都不如這小崽子的兩句話討歡心!
不多會兒,王葛熬好野菜蛋花面片湯,盛幾碟咸黃豆,這就算晚食了。
陽春三月,飯食都是在院裡吃,鋪一張大的蘆葦席,放置三個木案:大父、大母、阿父占一個;二叔和二叔母、三叔和三叔母占一個;七個小輩擠一個。
每人都是呈跽坐姿勢吃飯,為了防硌,膝下另墊厚實些的小草蓆。
值得一提的是,王翁、賈嫗、王大郎均有小食案,分別以盆盂盛湯。腳踝間也擠著個特製的小凳,臀挨著凳,肯定比坐在腳後跟上舒服。
由於可見,王翁並不因為長房勢弱就忽視。
「從姊,你每回吃飯咋都跟搶一樣?真不該叫虎寶,應該叫豬囉!」王禾是二房長子,比王葛小一歲。他倒賊,隔案腆過臉小聲說,大父母那邊根本聽不清。
王荇憤然,卻知道誰先嚷叫誰吃虧,立馬瞧向阿姊,要聽阿姊怎麼說。
鄉野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講究,王葛一笑,也低聲說:「從弟的嘴要是不會吃飯,可先將嘴從臉上拿掉。天熱,讓眼睛、鼻子下來涼快涼快。」
如果說王葛的俊俏是王戶的基因突變,那王禾絕對是背道而馳的典範!主要表現在嘴唇太厚、人中太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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