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
被霍远拖走的祝绝,虽然一点声音也不出来,但他的内心却在狂笑。看呐,他们每个人吃惊的表情,多么可笑。他是无能为力,他是身不由己,他是报不了仇。可是,他就不帮着寿王父子拔除身边的钉子,他倒要看看,寿王如何给儿子一个交代?是杀了他,还是继续留下他来完成自己的目的?就算他今日惨死在王府,那个逃走的不知哪个王爷,还有日日睡在世子枕边同床异梦的女人,当那些谋划揭晓的那一刻,即使他看不到了,也能想象他们痛苦的嘴脸。
多么美妙。
霍远一路将祝绝拖回住处,看着祝绝满脸是血的疯狂神色,严肃道:“祝绝,到底是谁伤了你?”
祝绝冷静下来了,霍远可不是世子,他身为王府侍卫副统领,在王府的安全前面,个人的感情全都会抛诸脑后。他在掬星阁外遇袭,韦若君必定是要怀疑对象,若他想把这个钉子继续留在王府,就得交出一个让霍远满意的说辞。沉默了一下,祝绝示意霍远去拿纸笔。
“是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我没看清相貌,就被他连捅几刀,醒来后已经在掬星阁的床底。”祝绝在纸上写道。实际上,虽然他没看清那人的样貌,但根据昏迷前他听到的声音,看到的体型。可以肯定的是,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
“老头?”霍远思索了一下,看来那人武艺不错,怎么会连祝绝死没死都弄清楚?还是说这人没有杀人的意图?他为何要留下活口?他又问道:“那你去掬星阁干什么?”
祝绝顿了一下,嘲讽地向霍远笑了笑,写道:“难道我在世子那里还说的不够清楚,我爱慕侧妃,连世子都看得出来,你是真不懂?”
霍远不可置信地看着祝绝,他无法相信祝绝会这么不理智,“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要在世子面前承认?”
这次祝绝说了真心话,“因为我想知道,王爷会怎么给世子一个交代。”
霍远沉默了。目前祝绝说的这一切都顺理成章,他是看着祝绝如何一步步在王府从青涩到如今满身绝望的,他受刺激之下,会有如此想法也不足为奇。但刚才杏姑和韦若君的表现他总觉得奇怪,还有那个杀手为何会留下祝绝这个活口,如果说祝绝和外人串通一气倒有可能。但就他了解的祝绝,背景简单,和人又无深交,入王府是被算计下的身不由己,平日里更是在众人视线之下,就算要串通,也得有机会才是。难道说,他是为了情,帮韦若君隐瞒?
不得不说,霍远虽然对动机猜的有所偏差,但一度靠近事实真相。只不过后来生的事,让他又打消了对韦若君的怀疑。
“你好好待着,我去给你请医官。”霍远一时想不通便先放下,毕竟当务之急是找出王府里那个杀手。若是外来的刺客,那更是大事,他必须立马禀报王爷以及搜查王府。
祝绝粗略洗了一下血迹,换了身衣服,他没等来医官,等来的是一群全副武装的侍卫。刚下了夜班回来的老四老五沉默地看着这一幕,祝绝朝他们笑笑,他们回避着目光。这群人是王爷的亲卫,比他们职级高上一等,平日里在他们面前也是鼻孔朝天的面孔,他们又岂敢有二话?
当祝绝被拖进王府的地牢,他以为这便是终局了。王爷还是无法抵挡住悠悠众口,准备要他的命。然而,除了没有自由,地牢的守卫对他未加一指,甚至连吃食上也未有丝毫削减,和他在外面吃的并无二致。
但是王爷又断了他的药。
不得不说,祝绝十分害怕。上次断药的痛苦还历历在目,尽管他有了经验,但有的事,不是有经验就能承受的,反而会因为有经验而更加恐惧。
“没关系,忍忍,死了就好了。”祝绝的药瘾已经开始作,他在心里哆哆嗦嗦地给自己打气,这样才不至于因为后悔一时冲动而把底全部交出去。
世子在第二天祝绝药瘾最厉害的时候被霍远引进了地牢,祝绝已经神志不清,吐了好几回,头不停往墙上撞。这间地牢被他弄得一塌糊涂,到处是血迹和秽物,他前一天刚换的衣服如今又成了一块破抹布,皱巴巴脏兮兮地挂在身上,胸腹都袒露出来,腹部的刀伤也在渗着鲜血。
世子皱眉捂着鼻子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王爷给世子的交代,等药效一过,他的命也就终结了。”霍远道。
世子轻笑一声,满意地道:“还得是父王,手段比小王强多了。”
“世子,他还要作十二个时辰才死,您可要在此等候?”
“谁要看这肮脏东西疯?”世子哼了一声,一甩袖,离开了此地。
一见世子离开视线,旁边早已等候的守卫连忙上前把祝绝押住,防止他再自残。实际上,地上的呕吐物虽然是祝绝的,墙上的血却大半都不是。守卫一直都绑着祝绝,直到霍远派人来通知,才把他放开,在世子面前演一出毒的戏。
霍远把世子送走,眼看人已经消失在屋角,他本想去地牢看看祝绝如何了,却看见一名守卫慌慌张张跑过来,连头都不敢抬。
“你不去看着祝绝,来这做什么?”霍远隐约觉得事情不妙。
“霍副统领,那人,那人没气了!”
“什么?!”霍远头嗡地一声,王爷明明已经派人给祝绝治过伤,而且上次停药时间比这次更长,祝绝不是也没有出事,今日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霍远随着狱卒步履匆匆地走进地牢,祝绝没有再疯,他虽然满脸血迹,却神色平静,躺在脏污的地上一动不动,仿佛终于离开了这让他不能自主的世界。霍远的心里涌上一股酸涩,那日也是在这个地牢内,他们的六弟,也是这样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霍远走上前,用手试探着祝绝的气息,之后又不死心地摸了摸他颈部的脉搏,最后他手一抖,颓然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