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视线都跟着他落在陈嘉屹指骨的新伤上。代弋看了一眼,大呼小叫道:“卧槽,屹哥你也太能忍了,我看着都疼。”
伤口很深,就在左手食指的第二节下方,大概率是不小心被利器划了条口子,皮肉已经翻了出来,血痂凝结在伤口周围,有感染的危险。
周煜拍了拍他的肩像个个老妈子一样苦口婆心的劝解:“你跆拳道也太拼了吧,悠着点啊兄弟,以后这手可“大有用处”啊~。”
这话再配上那意有所指的语气,在场的老司机哪个不懂,一时间,偌大的场地上充斥了男生不怀好意的起哄声。
“呦,煜哥,看不出来啊,这车,啧啧啧。”
“哈哈哈哈哈哈哈,煜哥你好猛。”
“我靠,你片子没少看啊,有画面了有画面了。”
陈嘉屹没管那群人,他哼笑了一声,视线不着痕迹的落在前方的纤细背影上。
徐知苡一开始听他们在讲什么伤口,后来又不知怎么突然就转到了什么“跆拳道”、“手”,她听不懂,只着急那伤口会不会感染。
正想着,冷不丁听到了片子两个字……
两者一联系……她的脸轰地就烧了起来。
尽管有些似懂非懂,但她却知道这话题少儿不宜。
越想她的脸就越烧,耳朵尖也冒起了一小撮红色,像煮熟的软脚虾。
她一边疾走,一边忍不住嗔骂后面那群人。
陈嘉屹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他看着女孩儿小巧可爱的耳朵染上不正常的绯红,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直至那抹纤弱的背影落荒而逃,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第32章
橘黄色的云霞染红了半边天,如同少女脸上经久不散的红晕。到了公交站,徐知苡还是能够感受到腮上的热度。
7号公交拖着沉重的车身慢吞吞的停在站牌前,那是去往槐南小街的方向。
徐知苡上了车,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只有一位打扮时髦的大妈旁边还有一个空位。
她走过去坐下,大妈的注意力从五颜六色的丝巾转移到旁边的女孩子身上。
徐知苡抱着书包,乖乖的坐在位子上,她常用的笔芯学校对面没存货了,只有槐南街那边的文具店才有。
她坐了一会儿,察觉到旁边大妈时不时投来的打量的眼神。
终于,在大妈第五次看过来的时,她侧了侧脸,问大妈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大妈果然是大妈,被现了一点尴尬也没有,笑了笑说:“小姑娘,你是不是冷哦?瞧你这红扑扑的小脸蛋儿,被冷风吹的吧?”
徐知苡脑子有点懵,她觉得大妈应该是误会了,张了张嘴想解释。
然而,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大妈就脑补了很多,她语气很是语重心长:“你们现在的小姑娘哟,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是不是觉得穿多了像大胖子不好看嘞?”
虽然是疑问句,但大妈显然不需要别人的回答,她自己接了话:“现在不是流行那什么,要风度不要温度,哎呦,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仗着有底子乱挥霍,等你们大了就知道后悔喽。”
徐知苡一边“受教”的点头,一边把嘴边的解释咽回去。她看出来了,大妈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里的关心不作假,俨然是把她当成了自个儿的孙女。
果然,下一刻大妈幽幽的吐了口气,她的眼神落在虚无的一处,语气不复刚才那么高昂:“我囡囡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也这么穿,大冬天的,腿上就那么点布料,这哪抗的住哦,三天两头吃点药,我不说这心里就不舒服,说多了呢她就烦,大概就是我之前说太多了,她连梦都不肯托给我了。”
大妈其实年纪并不大,只是她额角的鬓全都披了一层白,岁月以及爱女的早逝在她眼角留下了沧桑的痕迹。
这让徐知苡想起了六年级那年她的语文老师在班上问她们班的一个问题。
她说:“在你们看来,是黑人送白人悲哀还是白人送黑人更悲哀呢?”
她记得直到下课,语文老师都没有把答案告诉他们班。
那个时候的小徐知苡翻遍了自己书架上的所有书,都没有能够回答那道题的答案。
父亲去世的那一年,她觉得她知道了,应该是前者,然而这一刻,似乎后者才是真正的答案。
或者说,其实并没有什么所谓的答案。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
就如同变幻莫测的天气一样,刚刚还晴朗和煦,转眼间厚重的乌云就铺满了万丈苍穹。
下车的时候,大妈似乎担心她没有雨伞,说:“我这有一把,你拿去遮,别淋了雨感冒了。”
徐知苡道谢婉拒:“谢谢您阿姨,我的伞在书包里。”
大妈看了她两眼,大概是在估量她话里的真实性,最后摆了摆手:“那你买完了就快回家吧,天快黑了,你一个小姑娘不安全。”
徐知苡点点头,笑着跟她道别。
从文具店里出来,黑梭梭的云层压在城市上空,似乎在酝酿着一场瓢泼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