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机响了几下,看了眼,倒扣在桌上。
林饶余光撇着来电显示,是王宏柯。瞬间有不爽,醋劲和怒意夹杂着,无名火蹭蹭的往外冒。
但也没当她面说什么。
像谢祖安说的,她想瞒什么,他就没必要逼那么紧。吃几次亏,就知道男人心有多险恶,也知道谁对她好了。
季窈放下筷子,小心翼翼的偏头看向林饶,语气软糯,却也是通知他,
“我和乔颖出去一下,景区有个寺庙,很灵验,想给爸爸求个平安符。”
林饶看她嘴巴一张一合的讲话,抬起筷子,递一块虾肉到她嘴边,看着季窈十分乖巧的嚼着,将食物小口咽下。他心思稍动了动,不动声色的向后靠,闭上眼睛,声音敛着,也听不出多余情绪,
“去吧。”
乔颖从对面过来,也看不出两人之间的暗涌,大咧咧的收拾好东西,拽她起来,
“窈窈,你吃饱了么?赶紧走吧。”
——
景区的寺庙在山上,季窈和乔颖求了平安符,又给观音吊坠开光,下山时坐着缆车下来,
她一路上情绪都很不高,手机一响,她就警觉的像四周环顾一圈。
王宏柯在她住院时,吃了几次闭门羹,这段时间不知道是哪根筋没搭对,开始不停的骚扰她。
季窈和乔颖停在一座古香古色的小桥上休息。手机连续震动,她低头看信息,心都揪起来,
王宏柯:【北附高来水镇春游了,你来没来?我出差了,就在附近。】
【不就城里上了几天高中吗,有什么了不起。电话不接,电话也不回,怎么着?想退婚,彩礼钱你们家退的起吗?】
【定位,这就过来找你。】
【就在附近,别躲。】
季窈盯着屏幕,呼吸一窒,头开始晕,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的,捏着手机的手心都逐渐渗出了汗。乔颖见她脸色不对劲儿,嘴唇都白了,还以为她低血糖犯了,拉着季窈在阴凉处坐下。
递给她一瓶饮料,季窈喝了几口,稍微缓了缓。
对面有棵古松,盘根错节着,看牌子有百余年。树荫下挤满了许愿的游客,水镇附近是姻缘祠堂,售卖着琉璃手串、同心锁。 “窈窈,我们过去许个愿吧。”
季窈看乔颖把心愿写好,挂在树上,上面写着她和男朋友的名字,中间显眼的画了个红心。
季窈就也写了一个,仔细系在树上,乔颖凑过去看了看,上面写着,祝爸爸早日康复。
她拍了拍季窈肩膀,脸靠向她,在她肩膀处磨蹭,鼻端都是一股甜甜的蜜桃香味,
“我们窈窈真是个小乖妞儿……”
“不是,我怎么看你这脸色还是这么白,是不是中暑了?”乔颖凑近看她,关切的摸了摸她的额头,冰凉冰凉的。
嘀咕了一句,也不烫啊。
“你等我一会,我给你买根冰棍去。”
季窈就一个人攥着手机,坐在古树下面的小桥上等她,那里有一排秋千。
一双黑色皮鞋停在她视线下,她头皮麻,一抬头,王宏柯就这么站在她面前。
王宏柯吊儿郎当的笑笑,嘴里叼着根牙签,正剔牙,还就是那副在村里作威作福惯了的嘴脸。季窈看着他,就觉得胃里翻腾恶心,她下意识的捏紧了自己手臂,碍于礼貌,叫了一声,
“王哥。”
“你怎么来了……”
她性子乖,从不忤逆长辈,向来很听亲戚的话,可是一共就见过这男的三四次,也没什么印象。第一次是在她村里吃流水席的时候,他坐对面。第二次就是暑假,那时候季窈还根本不知道,王宏柯和他的村长爸爸说想要她,吴朝霞和她舅舅一合计,觉得给的彩礼还挺多,季翰万出事了,哪哪都需要钱,赔偿款批不下来,远水解不了近渴,就这么把她给卖了。
季窈觉得,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她的命吧。
高考后,她如果考的不理想,没办法在北城,就得回村里,和这男的结婚,她们村,在她这个年纪,没办法领结婚证,都是先办酒,一起睡,过了三年半载,娃娃都养大了,再过去扯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