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沉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注视着她,声音带着温柔,“皇后受此大难,有什么心愿只管向孤许,孤自会替皇后达成。”
她入宫显然是颜宙和太后的交易。
那她自己呢?
她这枚棋子是否自知呢?
楚凌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颜鸢,等待着她的答复。
颜鸢的脸上还写满了惊恐。
渐渐地恐惧退去,她的眼角渐渐红了起来,就连鼻尖都带了一丝红晕:“我……我想母亲……我想见我娘亲……”
抽抽噎噎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楚凌沉一怔。
颜鸢迅速把被子拉过了头顶,带着哭腔的哽咽声音,就从被褥底下闷声传来:“陛下……对不住,臣妾失礼了……”
刚刚经历过生死,第一反应既不是争宠,也不是阴谋诡计,而是哭着想见自己的娘亲。
既可怜,又懦弱。
倒是符合她一贯的软弱作风。
楚凌沉低眉沉默了片刻,最终站起了身体道:“孤会着人安排定北侯夫人入宫。”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小小隆起,淡道:“在那之前,皇后好好休息。”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寝宫。
房门打开,一丝凉风吹进房间里,吹得房间里的烛火明明灭灭。
寝宫之内满室的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渐渐停了,房间里的烛光也恢复了宁静,床榻上的颜鸢慢慢放下了被褥,露出一张丝毫没有泪痕的脸。
还好有一床被子啊。
哭不出来的颜鸢无比庆幸,不然只能再抱一回了。
她眨了眨眼,抬起手腕,在自己的鼻子边轻轻闻了闻。
那里似乎被人涂抹过什么膏药,此刻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闻之……似曾相识。
停顿了片刻,颜鸢的指尖摸索着到了自己的脖颈上,轻轻地触碰。
她知道那里有个针眼,本以为只需熬过那一根细针的试探,今天这一关就算是过了,没有想到后面竟然还有楚凌沉掐住她脖颈的手。
就在刚刚,他是真的想杀了她。
在今日之前,她只听过楚凌沉的暴君之名,知道他当了许多年的傀儡皇帝,一朝亲政就暴戾无行,不论是朝堂还是民间都恶名昭著。但她总归对他还留着一丝曾经患难与共的情谊,并未真正地拿他当过敌人。
可这个忘恩负义的狗兔崽子竟然想下杀手?
……
时辰已是后半夜。
小鱼带着望舒宫里不多的人手走进了房间,他们把一个泡药浴的木桶搬进了房间里,又来来回回进出了好多次,就连弱质纤纤的徐婉也拎了一桶水,总算是把木桶装满了。
彼时颜鸢还坐在床上,看着眼前的动静不解。
小鱼解释道:“今日来为娘娘诊疗的御医新开了药方,里头就有这个泡药浴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