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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莫轻水（第1页）

“裴姑娘方才在岸边听到了世子殿下画舫上的琴音，便想说上来见见这琴音之所出，倒是叨扰了。”方落座，谢陌安便出声解释道。

“轻水姑娘的琴音实在是天下一绝，这才上来认识一番。”裴清牧说道。

“轻水姑娘的琴技确是天下一绝的，难怪裴姑娘喜欢了。”季修宜仰头饮尽杯中的酒后缓缓说道。

“见过白衣相，裴小姐。”琴音戛然而止，莫轻水施施然站起身朝着对面的谢陌安和裴清牧行礼道，说完又转过身看着季修宜语气娇羞道，“说起来，我同白衣相也还算是有缘呢。”

“哦？轻水姑娘，这怎么说？”季修宜饶有兴趣地接过话，眼睛却是一直盯着下方的谢陌安和裴清牧。

莫轻水低头略带娇羞地笑了笑，薄唇轻启，声音也如同百灵鸟一般动听：“轻水十六岁那年受邀去到了都护府长史的王家，为王大人的生辰宴演奏一曲，却不知哪里冲撞了王家小姐，受了些折辱辱骂，幸得白衣相谢公子出声劝阻，才不至于在这京城中再也抬不起头来。不过事后轻水想要感谢白衣相时却没见得人了，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又再次见到了白衣相。”

莫轻水轻轻说完，眼中带上了些许委屈看向了谢陌安：“轻水在这里谢过白衣相当年的爱护之恩。”

谢陌安神色平静地听完，转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裴清牧，后者呆滞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无事，彼时王姑娘想要坏那把桐阳先生的好琴，谢玉亦是爱琴之人，自然是不能答应的。”谢陌安略颔首回答道，他知道身边的裴清牧是不可能吃味的，却还是不动声色地摘清道。

季修宜家中姊妹众多，又向来是流连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的，此刻瞧着这幅场面心下也是了然，看着裴清牧心思不在这上面的样子和谢陌安急忙摘清的模样，想着这陌安兄竟然却是单相思，面上也带上了些笑意。

裴清牧确实是没太注意场上的形式，竟然是不自觉地嘴角弯了弯，笑了起来——她方才进来的时候便觉得这世子殿下的穿着打扮有些眼熟，想了良久才想到家中毛色蓝绿相间的幺幺，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笑声极轻又极克制，只谢陌安察觉到了，转过头困惑地看了裴清牧一眼，只见得小丫头眉眼弯弯，神色温柔，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颇为好奇。

莫轻水也注意到了对面的二人，又是开口说道：“听闻白衣相亦是琴技超群，不知轻水有幸能够欣赏一番吗？”说完，一双秋水剪瞳满是希冀地看向了谢陌安，任谁看了都不忍心拒绝。

却是没想到谢陌安只轻轻地摇了摇头：“谢玉抚琴却不是为了卖弄技巧，只因爱琴而已。”

莫轻水了然，也不再相逼，大大方方地坐下后一双柔夷轻抚琴弦，一撩一拨，指尖轻挑间，小桥流水，明月清辉都好似出现在眼前，委婉动听，极具神韵，确实称得上是天下一绝。

裴清牧静坐着欣赏莫轻水的琴声，不自觉地被带入到情绪之中，面容也挂上了悲戚。她想到了从前在雪船上，娘亲抚琴，她同爹爹就凝神听着，她不爱学琴倒是愿意听，一向活泼好动的性子在琴音之下却不自觉地会沉静下来。

莫轻水弹的曲子并不悲，一幅花好月正圆的感觉，不过裴清牧还是听得一双杏眼蓄满了泪水，却仍是倔强着不肯流下，愣愣地看着莫轻水的之间缓缓停下。

“裴姑娘不妨也来一试？”一曲终了，莫轻水抬头便瞧见了裴清牧杏眼含水可怜可爱的模样，心中却是冷哼一声，这首月夜春江全然说不上悲，作何要这般哭哭啼啼的模样？这副模样叫男子看了会心软动心，可她却是向来明白这些手段伎俩的。

“清牧却是不会抚琴的。”裴清牧摇了摇头回道，倒不是完全不会，不过珠玉在前，她又怎好狗尾续貂。

“方才看裴姑娘的模样是懂琴之人，又怎么不会抚琴？裴姑娘不必自谦了。”莫轻水就是这般心思，不管裴清牧会不会抚琴，技艺如何，总归在她之后便会显得拙劣，她也乐得看到如此。

“清牧确实不会抚琴，不过谢公子似乎是擅琴的，不若……”裴清牧偏过头，好整以暇地看着谢陌安，她自然知道谢陌安方才拒绝了，不过与其逼她一个不会琴的人来献丑，倒不如让擅琴的谢陌安展示一番。

莫轻水略带嘲讽地笑了笑，正是准备反驳裴清牧，坐着的谢陌安却是宠溺地笑了笑站起身来，在三人的目光中走到了琴前坐下。

莫轻水看着走来的谢陌安却是愣住了，一股羞辱之感充盈她的心中。

裴清牧也是一愣，她方才这么说不过是不想上去做那莫轻水的陪衬，却也不是真的要让谢陌安去。

季修宜更是讶异地盯着谢陌安，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个真的是他认识这么多年的谢陌安吗？

同莫轻水婉约轻盈，小意温柔的曲风不同，谢陌安的却是大气磅礴，高山阔海之风，几人虽置身在这雕梁画栋的画舫之上，却好似驰骋在马场，劈波在海面之上，是为铮铮之音。

谢陌安很聪明，论琴技他未必就能胜过莫轻水，所以他不吟婉约，不弄风月，却在这气势意境之中胜过了莫轻水，当然这并不是比赛，也是说不得胜负。

一曲终了，谢陌安站起身来，理了理宽大的袖袍重回到了裴清牧身边，却是对着季修宜说话：“我们二人就不叨扰世子同轻水姑娘了。”说完就虚虚将裴清牧扶了起来。

裴清牧也不问，只朝着二人略微见礼，便就跟着谢陌安出去了，外面有小厮安排了船夫等候在外。

上得船来，裴清牧却发现谢陌安一直便盯着她的脸看，困惑地伸出手摸了摸脸道：“谢公子在看些什么？”

“我在想，比之从前裴姑娘倒是知礼了不少。”谢陌安看着裴清牧呆愣的模样，没忍住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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