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出楼梯间,只见楼道靠里一点的位置围了好多人,年老女人哭喊着“丧门星”之类的话,还不时传来“啪啪”的声音。
而且看位置,好像是田嫂子家。
“我想去看看。”唐雪拉住陆秉舟的衣角。
她记得自己因为看热闹,被崔有真推得崴了脚,还有一次自己不想看热闹,却还是被崔有真推得“吐血”,吐血是假,但摔得是真疼。
陆秉舟看她这副很想看热闹,又很怂的模样,无奈,他先开了自家门,让陆平安跟陆喜乐进去,又嘱咐不许开门出来,这才带着唐雪过去。
那边的哭闹还在继续,两人挤进人群才看清,哭闹的的确是个老太太。
老太太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唱哭,嘴里不停冒出“丧门星”、“扫把星”、“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
人群内的另一边,梅花嫂子正扶着田嫂子,田嫂子在抹眼泪。
崔向荣紧皱眉头喊老太太,“妈,你别闹了成吗?这里是驻地,你这样让我怎么跟领导交待!”
老太太一瞪眼睛,“我好好的闺女交给你们,你们都给我弄到监狱去了,你还敢嫌我闹?”
接着她又指向田嫂子,“都是这个贱女人,败家的玩意儿!要不是她,我有真能进监狱吗?”
“哎哟我怎么这么命苦,娶回来这么个天杀的祸害!要不是她拦着,我有真早就嫁给陆营长了,哪会出这样的事!”老太太又拍着大腿哭起来。
唐雪瞅一眼陆秉舟,吃瓜竟然还吃到这男人身上了。
陆秉舟被她那一眼看得,直接就黑了脸。
心里有喜欢的女人,这个锅他可不能背!
拉着唐雪的手往前一步,他大声说,“老太太,您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跟崔有真同志清清白白,一点关系也没有。”
崔老太正拍着大腿哭,突然被打断,她抬起一滴泪都没有的眼,瞥见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再一想,就想到这是谁了。
“咋没关系?我家有真替你照顾了三年孩子,你咋能说没关系?俺老家托人给有真介绍好几回对象,有真写信回来说就看中你了,把家里亲戚给介绍的对象都推了,你咋能这么没良心,说跟她没关系?”
陆秉舟皱紧眉头,他都说了没关系,这老太太竟然还这样歪缠。
唐雪知道这男人不善言辞,老太太连珠炮似的,也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她捏了捏陆秉舟掌心,从他背后探出头,“老太太,您可能不清楚,陆营长是因为跟崔营是好战友,这才请田嫂子帮忙照顾孩子。崔有真同志体贴哥嫂,又恰好没有工作,这才给她嫂子帮忙呢。
“您也说了,是崔有真同志给您写信说看中陆营长了,这只能代表她对陆营长有心思,您不能因为崔有真同志单方面的心思,就要求陆营长负这个责呀。”
这话说得有理。
先前唐雪就不止一次说过,自己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崔有真了,才刚嫁过来,崔有真就想尽各种办法针对她。
那时候只是在大家伙心里埋了根刺,现在老太太亲自证实,崔有真竟然真的往家里写信,说自己看中陆营。
陆营也没有缩着,刚刚明明白白说自己跟崔有真没有关系。
人群中不停发出“就是”“就是”的声音。
老太太眼睛一瞪,“你个贱皮子,我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闲吃萝卜淡操心!”
“她是我爱人!”陆秉舟声音低沉,却是中气十足。
他脸色沉得可怕,说他没关系,但用这么粗俗的话说唐雪,绝对不行!
他一个大男人,不会跟一个老太太在这里掰扯,抬眸冷冷看向崔向荣,“崔营,麻烦你管好你家里人,处理好你自己家事。如果你处理不了,就去团部请政委帮忙处理,不要在楼道里面闹!”
崔向荣紧抿着唇,脸色铁青。
老太太被陆秉舟的气势吓住,愣了好几秒,接着就一声大哭,倚老卖老地喊起来,“哎哟我的老天爷,这是要我老婆子的命哦。”
到底是不敢再提崔有真跟陆秉舟有什么关系,她一轱辘爬起来,一手只抓住田嫂子的胳膊,另一只手又快又狠地往田嫂子身上拧。
“都是你这个丧门星!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你嫁到我们家,我们向荣供着你吃、供着你喝,你还胳膊肘往外拐!你要是替有真操一点心,她也不至于落到现在的地步!她都被关起来了,你却不管不问,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这些骂骂咧咧的话虽不是明着扯陆秉舟,却也影射到了唐雪。
说田嫂子吃里扒外,不就是说田嫂子不替崔有真跟唐雪求情吗?
唐雪抿起唇,她突然就上前,一把扯住老太太的手,“谁跟你说的?”
老太太被扯住,愣了一瞬之后,她左脚绊右脚,然后慢悠悠倒下去,“杀人了,杀人了啊,有没有人管一管呐,有人要害我老婆子的命啊。”
唐雪没有松开老太太的手,跟着她蹲下去,眼里满是犀利,“我再问你一遍,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老太太撒泼打滚,胡搅蛮缠。
陆秉舟过来把唐雪扶起来,退后两步,低声跟唐雪说,“让她在这里撒泼。”
唐雪很着急,“肯定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或许是崔向荣,也或许是其他人,但如果真的是其他人……”
陆秉舟冲唐雪轻摇了摇头,又安抚她,“稍微等一会儿,我刚让人去团部汇报了。”
唐雪抿起唇,她轻轻点了点头,靠着陆秉舟稍微站远一点。
老太太还躺在地上撒泼,“向荣,你赶紧给我找医生,赶紧送我去医院。那个天杀的死女人要害我,我胳膊疼,说不定我胳膊就叫她拧断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她摔死我了,我腿疼,我腰疼。这个女人敢害我,你一定不能轻饶了她,你给我找领导告她,让她给我赔偿!”
随着老太太的撒泼,围着的人都散开了些。
就这德行,谁挨着这老太太,都怕被她讹上。
崔向荣竟然有一个这样的娘,真的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