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葭翻手按下淋浴头,水柱戛然而止,这让她含着悲伤的声气原原本本地在浴室里回荡:“你教过我吗?”
陈母大动肝火,下意识地上前甩了她一巴掌,横眉憎言:“陈葭,我是你妈!”
“你算屁个妈!你是陈广白的妈不是我的妈!!!”陈葭嘶吼,明明半边脸起了麻意、身体冷得发抖,眼眶却灼得浓烈得好像喷薄的岩浆。
陈葭抬头触了下,的确有什么热热的液体涌出来。
陈母还想教训,有人叩门,陈广白的声音:“妈,你可以走了。”
陈母狠剜陈葭一眼,拂袖而去。
陈葭在浴室哭了会儿,哭得累了才打开淋浴头冲掉身上的泡沫。真没出息啊自己,怎么就哭了,有什么好哭的。
陈葭觉得她好像家中书柜里的一本书,父母只关心她有没有倒,有没有掉,秩序有没有乱,拼命夹紧,丝毫不在意书是什么书,里面又写着什么,只要维持表面的完好就行。而陈广白跟她恰恰相反,他们关心他是什么书,写着什么,又花大量时间精力去了解内容,不在意他是否陈列得当——因为他一直被摆在书桌最醒目的地方。
就连书名都比她多一个字。
她好恨。
他们不是珍爱陈广白吗?那让他们知道他是怎么样一个变态,会不会很有趣。陈葭无声地怪笑起来。
公寓隔音普通,浴室里的对话被陈广白听了个七八。
他烦躁地点了支烟闻味,拨了个电话出去,阳台风像混着沙漠的尘,厚而闷。
电话很快被接通:“叁哥。”
“嗯。”陈广白抖了下烟,烟灰落在木架上的盆栽,多肉,早死了,成了他的烟灰缸。
约莫半分钟后那头换了个人,语气轻佻:“陈叁,怎么不直接打我电话?”
陈广白语笑皮不笑:“这不怕打扰您好事。”
明一也笑:“说吧,什么事。”
“帮我个忙。”
明一挑眉,半玩笑半试探:“摘瓢儿把子的事我可不干。”
陈广白“呵”了声,叁言两语道明来意。
明一听完干脆应下:“这好办。”
“嗯。”陈广白似想起什么,皱了下眉,“他爸有点路子,小心点。”
“得。”
“谢了。”陈广白收了电话,把烟蒂碾在盆栽干涸的土里,不知道是土壤还是烟蒂滋滋作响了会儿。
等星火湮灭,他回身进了里屋,寒气扑面袭来,空调呜呜作响,像极了小兽的哀鸣。
陈广白后悔晚上过来这了。
干孝天的事情一天不解决,他的邪火一天不能灭,他妈走后他去陈葭那看了眼,初生婴儿般的身躯,蜷在地上啜泣,只一个背影便让陈广白硬得发疼。
他在厨房灌冰水的时候回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开始对她抱有男女之间的欲望,开始对她脆弱的神情产生施虐的冲动,开始对她碎掉的眼激荡起强奸的念头。
想不起来了。
还没想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在他身下碎掉了,开出血色的花来,真美。
他记得有个文人说过“美是灾难”,陈葭对他来说就是一场灾难,一场让他人格分裂、扭曲、病态的灾难。
“美是灾难。它降临了,轻柔而又缓慢。”
他停不下来,也不想停下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期待它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