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若明就这麽呆站在床边,流了满脸的泪也不自觉,倒是楚熙然先笑出了声,轻声骂了一句:「没用。」在赵月宁的调养下,楚熙然恢复得极快,不过三两日就能下床,当下他就决定搬回坤宁宫,贺兰若明只是张了张嘴,最後还是点头同意。
一回到坤宁宫,楚熙然又变得深居简出,他将後宫的事都交给了庄妃打理,平日里只看看书或陪著太子练剑。贺兰若明也总是常来,一坐就是一整个下午,看著小太子腻在楚熙然的怀里撒娇,他便眼红的拎起他的领子甩到一边。
「父後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父皇真小气!」
这是贺兰若熙这几日里常爱说的话,每每楚熙然总是挑著眼角掩著笑瞧著他,直把贺兰若明看得心里都开满了花。
这夜,贺兰若明又留宿在了坤宁宫,只是他念在楚熙然身子刚好,只做了一回。
帮楚熙然清理好身体换上干净的里衣後,他的四肢又跟缠著猎物似的,怎麽也不肯放开,还有一下没一下的咬著楚熙然的後颈,缱绻厮磨了好一会儿。
「累吗?」贺兰若明帮楚熙然揉著腰问道。
「嗯。」楚熙然点点头。
「那就睡吧。」贺兰若明替他拉好被子。
「明天该问斩了吧?」
「是,明日午时。」贺兰若明一怔,没想到楚熙然居然记得。
「我想去看看。」
「好。」
「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我说过『等你的蛊拔了,咒除了,叛党都抓了,咱们再好好地谈』。」「记得。」
「我想,明天过後,我也该离开了。」楚熙然半支起身,被褥顺势滑到腰间,露出一身情欲後的痕迹,「这几天我一直假装什麽都不知道,可我骗不了自己。」「你知道了?」
「我不是傻子,你每一步都计画得这麽好,我又怎麽会感觉不到?」贺兰若明跟著坐起身,拉起被子裹住楚熙然,而後转身下了床。
「明天我会安排马车送你。」
「谢谢。」
「不能多留几天?琦儿会难过的。」贺兰若明背对著楚熙然穿上外袍,看似随意,可僵硬的动作却明显让人感觉到他的紧张。
「不留了,怕自己舍不得。」楚熙然赤著脚走下地,从後抱住了贺兰若明,「我并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累了,一次又一次,即使看得到真心也还是会累的。」「是不是以後再也不会回来?」
楚熙然点头,「或许我该找个平凡的女子成一个家,再生几个娃,也算延续了楚家的血脉,对得起九泉下的爹爹。」「那样也好,」贺兰若明红了眼,却硬忍著没有让它掉下来,「我还有些折子未批,你先睡吧。」贺兰若明几乎是夺门而出,身影踉跄,著实狼狈,楚熙然就这麽围著被子翘著二郎腿坐在床边看著,直到小顺子不明所以地跑进来。
「主子,皇上这是怎麽了?」
「没事,他自作自受!」楚熙然笑著倒回床上。
第二日正午前,贺兰若明和楚熙然来到了京城东面的刑场,两人都换了便服,坐在刑场边一家很隐蔽的二楼包间里,透过半开的窗户看著外头。
行刑场处在闹市,早被看热闹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眼看著太阳一点点挪到头顶,就快要到午时。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地让出一条道,一身黑衣的黑麟推著一辆竹制的小车走了进来,车上坐著的正是已经清醒的黑耀。
「你们是谁?」守卫的官兵执矛拦截。
「皇上特许我们见死囚最後一面。」黑麟拿出令牌。
龙纹的金造令牌熠熠夺目,行刑官跪地接牌,官兵的长矛也在同一时刻收回。
黑麟推著黑耀走到被反绑跪地的贺兰若英面前,而後退开几步。
黑耀面对著狼狈不堪的贺兰若英,只问了一句话,「在你死前能不能告诉我,这些年你对我,可曾有过一分真心?」「那你对向阿朵可有过一分真心?」贺兰若英反问。
「没有。」
「我亦如此。」
「好,我懂了。」黑耀冷淡地点点头,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伤,而後他转过脸对身後的黑麟道:「我们走吧。」「现在走?」
「这场上的人都与我无关,为什麽不走?你知道我向来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好,那我们回去!」
黑耀推著车转过身,朝著来路而去。
就在他走出五步之遥的距离後,但听行刑官高声道:「午时到,行刑!」「真的不送送他?」迎著他们的是等在一边的赵月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