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广田被国庆背到医院的时候,人早就不行了。
是心梗。
医生往外走,国庆不让,拽着医生的衣服,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医生,你再看看,求求你,再看看我爸,求你……”
医生连忙去拉国庆,拉不动,医生有些为难,他抬脸去看刘金凤,却看见刘金凤站在病床边,愣愣地看着床上的陈广田,好像还没弄明白生了什么事。
……
傍晚的时候,孙兰英和丁丽来刘金凤家了。
孙兰英走在前面,手里提着一兜刚买来的包子,丁丽跟在后面,端着一只带盖的搪瓷海碗。
刘金凤家的堂屋里,坐着几个孙兰英不认识的亲戚,国生也被从学校叫回来了,坐在角落里一个板凳上,已经哭红了眼睛。
看孙兰英和丁丽进来,国庆起身迎了过来。
“还没吃饭吧?”
孙兰英小声问道。
“……”
国庆摇了摇头。
“我买了些包子,还有些汤,赶紧分分吃。”
国庆默默地从孙兰英的手里接过包子,站在旁边的丁丽赶紧把端着的海碗递了过去。
国庆接过来,点了点头,没说话。
“你妈呢?”
孙兰英在堂屋里没看见刘金凤,小声地问国庆。
“我妈在里屋。”
国庆把手里的饭放在桌子上,走到里屋门口,推开了门。
“妈,孙姨来看你了。”
孙兰英看见刘金凤坐在床上,靠着床头,屋里的光线有些暗,国庆拉了一下灯绳,啪嗒一下,屋里亮了。
刘金凤的脸有些浮肿,眼神愣怔。
“你咋来了?”
刘金凤看孙兰英娘俩进来,在床上欠起身问道。
孙兰英没说话,她几步走到床边坐下,一把拉住了刘金凤的手。
“……早上我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十一点我回来,人就没了,你说,这人,怎么说没就没?”
刘金凤愣怔地看着孙兰英,缓缓地说道,像是在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身体多好啊,多少年都不去医院,咋就会有心脏病呢?”
“金凤,别想了,你好好的,还有俩孩子呢。”
“……孩子,对了,国庆掰手腕还掰不过他爸呢,是吧,国庆?”
刘金凤说着,神情恍惚地笑了一下,她转头去找国庆,国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只有丁丽站在里屋的门口。
……
此时的陈国庆正在院子里,他拿着铁锨,正在用力地清理出水口,经过一年的堆积,雨水雪水的浸润,尘土碎石堵在出水口,已经干结了,硬邦邦的,铲起来特别费劲。
国庆弯着腰,用铁锨使劲的铲,出水口小,铁锨够不到的地方他就用手去抠,手上火辣辣的疼。
没有人知道国庆心里的疼比这出十倍百倍,他恨自己,为什么不起床之后,先去找父亲,昨天明明说好的,今天修出水口,就算不找父亲,自己来修也能及时现父亲,父亲就不至于那么晚了才被现。
为什么非要今天去找丁丽呢?
父亲的死,就是自己造成的。
刚刚看见丁丽,国庆的心里更难受了。
……
依照风俗,三天后,陈广田出殡。
刘金凤和陈广田都在街道上干,三轮组和其他几家副食店来了不少人,再加上两边的亲戚,刘金凤家的院子里站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