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朝廷以後?」
「靜觀其變。安南出不出頭,是要看大勢的。」
「是。」
其他人就沒有這麼好命了,被祝纓一骨腦地叫到了面前。
從蘇喆開始,每人挨了一頓罵。蘇喆也小小頂了句嘴:「他們恨毒了我呢!嫌我們多吃多占!我們那也是拿命在拼的!只看賊吃肉,沒看賊挨揍……」
祝纓等她牢騷發完了,才說:「痛快了?林戈,有父仇,蘇晟,有妻仇,路丹青,侄子對她不敬,你呢?直接動你了嗎?就跳!該罰!」
「你們結的是血仇!從現在開始,十年之內,你們不許踏足梧州,等他們忘了這一茬兒,不然,刺客就是為你們準備的了!我不想給你們辦喪事。」
蘇晟道:「殺得差不多了。本來就……」
祝纓道:「本來就不對付,他們看你們多吃多占,你們看他們好逸惡勞吃白食。」
路丹青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林戈的腦袋卻昂得很高:「姥,是我開的頭!我不後悔!」
「我管你後不後悔!干我屁事!我只管安南的事,你們該罰,外五縣的事絕不能獎勵你們興兵流血。五縣編戶,又是你們的祖產,是該補償。」祝纓說。
只要外五縣順利編戶,就給各人把戶數再漲回去,然後再添一點。
蘇喆等人叩謝恩。
祝纓道:「都起來吧!」
蘇喆等人爬了起來,蘇喆蹭了過去,問道:「姥,那接下來?您還回去不?」
祝纓道:「我得歇歇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咱們又能在一處了。」
祝纓含笑道:「是啊。」
她拍拍蘇喆的胳膊:「好了,又哭又笑的!都去把臉上收拾收拾吧!」
「是。」
大大小小的人都笑著跑去洗臉,又在幕府蹭飯。祝纓看著滿堂的晚飯,臉上帶著輕笑,對朱妍招了招手:「來,過來我這兒坐。」
朱妍斷了一臂,吃飯也不是很方便,本來都是自己獨自吃的,祝纓回來了,這樣的場合她躲避不得,只好勉力吃一點。到了祝纓身邊,祝纓便很自然地給她布菜:「慢慢吃,咱不急,做事呀,越急越不得。」
劉遨那邊有劉昆照顧,姑姪倆交流著京城的事情。劉遨輕聲說:「京城,真好……若早能有女科……」
祝纓則在肚裡盤算,明天該給朝廷上表了,得趁自己還能說話,把身上的節度使卸給祝青君。滿屋裡,誰都沒猜到她的想法。就像很少有皇帝願意傳位給兒子自己做太上皇一樣,主政一方的土皇帝也不應該這樣做。
祝纓偏偏就這樣做了。
她的奏本直接寫給太后:我就這樣干,請朝廷同意,不同意也沒關係,反正這件事上我又不會聽別人的。
楊太后拿著這份奏本忽然笑了:「我還擔心她被人轄制,這口氣,是她自己了。」
然而楊太后並沒有馬上同意,而是發了一道旨意給祝纓:如果你真的讓了位,日後就要看節度使的眼色了。我知道她是你養大的,但是人心是會變的,尤其涉及到權利的時候。我在宮中生活了這些年,所見所聞,都是這樣。請三思。
祝纓接到旨意,又上了第二封奏本,依舊是薦祝青君接任。
楊太后與岳妙君商議過後才同意,但二人留了個心眼兒,派了鄭紳的兒子鄭盈為正、冷漪為副,金彪帶二百甲士護衛南下,名為冊封,實為觀察。
三人一路到了安南,看到了許多之前不曾見過的奇,金彪心道:早知這般,我當年就該早些隨相公南下的。
三人食宿皆安,行至西州,兵在城外駐紮,三人先去幕府拜見祝纓。鄭盈、冷漪到時,卻見祝纓膝上放著個襁褓,二人瞪大了眼睛,金彪差點想問這是誰家孩子。
祝纓笑道:「這是我們祝融。」
鄭、冷二人還想再勸,祝纓道:「我意已決。不過呢,你們要再稍等兩天,等阿彤回來。她的兵,在東邊遛彎兒呢。」
二人暗道自己糊塗:對啊!她手裡還有兵,壞不了事兒。
自此安心下來,看著祝青君接了印綬,看她推辭不肯搬入幕府正房,再看祝纓身邊有人圍繞,方才回京覆旨。白嫖司全+
…………
鄭盈等人前腳走,祝纓又要搬到張仙姑以前的屋子裡住。祝青君忙過來阻攔:「屋子大點兒小點兒有什麼關係?都住習慣了,換了還不舒服呢。」
「胡說八道,咱們一輩子換過多少地方?還有不能習慣的呢?」
祝青君道:「這、這是為了我……」
「為了你,更是為了以後。咱們是開創,要立下規矩,以後傳承才能少流血,各自安心才能持久。安南地方偏遠貧瘠,要是再內訌,可撐不了多久。以後的路還長著呢,要好好地走下去。」
祝青君哽咽不能成言。
祝纓笑道:「去吧,把祝融帶來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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