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彼平安无恙,近两日即可返于小马镇。”露娜又点点头,从塞雷丝缇雅的怀中脱离,微微看向一旁。
“她到底在哪里?”塞雷丝缇雅追问道。露娜微微低下头,塞雷丝缇雅偏偏头。
“其未言及去往何处,亦未解其所以去者,但言其将反。然,不必多虑,彼与其朋友所在同一。”露娜说着,不安地动了动,翅膀也微微抖动。
“。。。露娜?你还好吗?”塞雷丝缇雅缓缓问道,走上前来,伸出一只前蹄。露娜一被碰到,便向后缩去;塞雷丝缇雅向后退了一步,有些受伤:“妹妹,你能相信我的,不是吗?”
露娜叹了口气,紧闭双眼。她犹豫许久,深深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姐姐,睁开眼睛——其中一只眼睛被自己飘渺的鬃毛遮住了——看向她的姐姐,她曾经憎恨鄙弃的姐姐,她曾经嫉妒得无以复加的姐姐。“。。。皇姊。。。可否。。。宽恕我?”
塞雷丝缇雅偏了偏头,不知所云。“宽恕?我早已原谅你了,露娜,你不必再道歉了。你是我的妹妹,我爱你,永远爱你。”
露娜微微摇头:“我。。。不以为此,皇姊。。。”
塞雷丝缇雅席地而坐,伸出前蹄,但不敢碰露娜——如果露娜想要拥抱,再抱她也不迟:“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呢?”
露娜也坐下,暂时不愿拥抱。她微微蹙眉,眼前模糊了一阵。她擦了擦眼睛,喉咙里哽了一声,颤抖着吸了一口气。“我。。。不可宽恕我所为以梦魇之月为名!”她喊道,微微展开翅膀。塞雷丝缇雅睁大眼睛,但话语的堤坝一旦溃垮,就不再能阻遏词句,露娜接着说道:“以是我创造一物,其名为昙特巴斯,其为我之忏悔,每晚令我重温梦魇,令我永世不得忘却,令我每日为我所为之恶受苦,不得复为之!”
她抽噎,接着说道:“我不可宽恕自我,然何故子与彼皆愿为之,竟不恶我?何故?何故?!子何故视恶徒如我者而不憎而远之?彼何故尊我于庙堂,而非。。。而非——”
“露娜!”塞雷丝缇雅伸出前腿,给了天角兽妹妹一个令马窒息的拥抱,她展开翅膀,像一面盾牌。露娜沉默,全身觳觫不止,双眼紧闭。塞雷丝缇雅紧紧抱着她,颤抖着吸了一口气:“不要。。。不要这么说——。。。求你不要说我们不该宽恕你。求你不要。”
“皇姊。。。”
“不要,”塞雷丝缇雅轻声说,又把露娜抱紧了些,“没关系的,露露,没关系了。”
露娜吸了吸鼻子,将脸埋进塞雷丝缇雅的肩膀。“所陈皆实?”
“我永远不会对亲爱的妹妹说谎的,”塞雷丝缇雅认真地回答,轻轻前后晃着,“我永远不会记恨我的妹妹,真的。”
露娜的眼前又是一片模糊。她一点声音也没有,但塞雷丝缇雅肩上的湿意让她明白,露娜正在大哭。
“哭吧,露露,没关系的。这次不必再忍着了,不必再独自承受了。”
没关系。没关系。露娜猛地吸气,出了悲切的号哭。声音在房间里回响,而房间外静默无声——塞雷丝缇雅说完那句话,便颇有先见之明地在墙上施加了隔音法术。
足足五分钟,露娜在塞雷丝缇雅的肩上大哭不止,一切堆积的痛苦、自责与挫败,此时得到了彻底的宣泄。终于,她的哭声渐渐减小成了呜咽,再变成颤抖的喘息。等露娜终于又平静下来,塞雷丝缇雅轻轻搂住她。“你这样自责,有多久了?”她轻声问道。
“自我返回之际。。。”露娜用支离破碎的声音说。
“你还创造了叫做昙特巴斯的东西?”
“诚然。。。”
“多久了?”塞雷丝缇雅微微退开,看向露娜的双眼。露娜的眼睛红肿而满是血丝,脸上爬满了泪痕。
“。。。未久。仅于一星期前。”她愧疚地说,低下头不敢看塞雷丝缇雅。
塞雷丝缇雅又将露娜抱紧怀里,紧紧搂住她:“哦,露露。。。你自责了这样久,我却不知道。但还是,谢谢你告诉我。”
“子应谢于皇侄女。”露娜说。塞雷丝缇雅抬起头,睁大了眼睛。
“云宝?”她说着,眼中浮现出明晓的光,“。。。你找到她的时候,还生了什么,妹妹?”
露娜嘴角勾起怀念的弧度:“子不可想象之。。。”
于是露娜解释了一切。她告诉了塞雷丝缇雅,云宝的梦境,告诉她昙特巴斯在限制中找到缺漏,入侵云宝的梦,还有——根据露娜的原话——云宝的‘勇壮鼓舞’。塞雷丝缇雅静静地听着,心中涌现起骄傲之情。
‘露娜说得对,真的谢谢你,云宝。。。如果不是你的帮助,不知道露娜还要遭受多久的苦难。’她心中暗想,又将怀里的妹妹——她的小月亮——抱紧了些。
---注释---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