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丰霆简直想横穿过马路,豁出这张脸不要,狠心地把一个孕妇抛在原地,而将沈宝寅扛回家里,日日夜夜藏起来。
沈宝寅要他体谅,可是他到底凭什么体谅,他的爱情,为什么要为别人让步?
但他只是站在冷风里,任朔风吹白一张面孔,远远地,目送沈宝寅也坐进车内,红色尾灯闪起来,扬长而去。
他的嘴唇冷得有些红,似乎心中的痛苦已经满溢到喉咙口,不太能承受,嘴唇不可抑制地微微启开,非得张开嘴大口呼吸,才不至于在熊熊燃烧的妒忌中自焚而亡。
呼出来的热气,瞬间模糊了他的面目,雾里看花似的看过去,那么高大挺拔的一个男人,面色却是完全灰败而无望的。
夜里,沈宝寅刚看完一份加急传真,并予以回复,丰霆打来了电话。
沈宝寅喜出望外地按下接通键,今夜喝了些酒,他格外爱笑一些,转身扑到床上,小声小气地讲话,有些撒娇的意思:“今天真累,我刚刚还在做事,都是你教的陆蚕这么爱加班,九点钟都敢给我传真,还接二连三讯息催我批复。真不知道他一个打工仔哪来这么大挣钱劲头!”
丰霆的声音低沉得有些怪,讲:“做老板就是这样,没有下班时刻,你要渐渐适应。”
沈宝寅平日里特别敏锐的神经,此刻好像坏死了一般,没有觉他的异常,还呵呵傻笑呢:“我好想你,越来越冷,地暖一点用也没有,还是睡在你身边最暖和。”
丰霆那边沉默一瞬间,哑声道:“我也想你。我下午煲了一些汤,你最怕冷,喝了一定全身热热乎乎,我现在带过来,你叫米荷一起吃。”
沈宝寅忙说:“不必!”
提到米荷,沈宝寅的酒瞬间醒了。
他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丰霆那么执着想要见一见米荷。难道还怕他同一个孕妇会产生什么尾?这份怀疑令他感到隐隐有些委屈。
赌气似的,他酸酸地讲:“你别来,她不爱喝汤,这么晚,肯定也已经睡了。”丰霆沉默了。
沈宝寅的语气,像个真正的父亲和丈夫,在维护自己的妻儿。而他是什么吃人的洪水猛兽。
他即使再强迫自己忍辱负重宽宏大量,再命令自己不要敏感多疑,可他此刻无法再掩耳盗铃。
沈宝寅,确实是在有意隔开他跟米荷。
米荷,似乎跟沈宝寅成了真正的一家人。
他才是那个生分的。
那口夹生的米饭,被他强行咽进喉咙,他以为自己可以承受,他做得到相信沈宝寅,即使他无法理解沈宝寅的“义薄云天”,可他至少做得到尊重,他忍让包容沈宝寅不是一次两次,这次为什么不行。
他勒令自己相信,沈宝寅跟米荷真的没有爱情,也不会产生爱情。
可事实就是这样,沈宝寅防备了他。
丰霆这才现,庞大的占有欲,和无时不刻不在他脑内同他的理智进行造反的贪婪、嫉妒、猜疑、恐惧,几乎已经折磨得他快要扭曲。
他并没有那么无私,只要可以留在沈宝寅身边,任何角色都无所谓,即使是做一个情夫。他不甘心。
沈宝寅的爱情真的很甜蜜,像颗火中之栗,他的腹中饥饿,很不舍得吐出来,可是再继续含在嘴里,他就要立刻窒息而亡了。
“你别担心,我今夜不会过来打扰你。”丰霆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开口,“明天你抽一点点时间,我们谈一谈。”
第93章我爱你亦是那么多(6)
“你要同我分手?我不同意!”
薄扶林道的房子里,地暖烧得很热,沈宝寅从沙上霍然起身,眼睛不可置信地、痛苦地、直直瞪着坐在他对面沙上的丰霆,一张脸通红,简直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热的。
丰霆十分平静,倒也不是平静,像是痛到极致,麻木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抬起眼,就用这种平静到麻木的语气道:“阿寅,你还不明白?你分身乏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