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没忘记这件事!”沈宝寅恼羞成怒,身体在被子里不安地扭了扭,丰霆拍了拍他的屁股,才安分下来,但还是嘀嘀咕咕:“吵架的时候当然不会给你留面子,你也说了很多伤我心的话,说我狠毒,我是那样人吗?钥匙钥匙!大不了明天我配十把钥匙送给你。”
丰霆熟练地捂住他嘴,只留一双委屈双眼对住自己眨巴眨巴:“你搬到我那里来,这就是我的心愿。”
大男子主义作祟,沈宝寅猜测丰霆一定是被他扫地出门留下阴影,他感到心虚,于是只好妥协:“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搬就搬,哪套屋?”
丰霆名下好几套房子,不是沈振东就是丰姗赠送,地段都不错。
“在薄扶林道港大附近。”说完又补充几句房子的尺寸以及周边设施。
沈宝寅没有听说过这处房产,看价格及地段,像是那些投资眼光不错的中产阶级,类似律师医生或者银行高管倾向于购买的楼盘。分期利息低廉,就医和生活都十分便利,而且保值。
这种性价比高的房子当然说不上差,但对沈家这样的高门大户来说就太寒碜,无论作为礼物还是奖励。
沈振东不会送,丰姗更不会对儿子这么抠门。
沈宝寅问:“你自己买的?”
丰霆点头:“那个楼盘非常热门,我是全款买进,当时怕本金不够,本来想提前抛售手里股票,或者提取去年分红来补足。不过算了一下,在你家做了七年事的薪水刚好够买下那座屋,不需要动用额外资金,你说是不是天时地利?”
沈宝寅心里感到震惊,又后知后觉感到甜蜜,丰霆这个人物欲非常低下,豪车,大屋,对他吸引力都很低,沈振东和丰姗这么多年不知送他多少,他从没去看过,连开的车还是赚第一桶金买下的那辆平治。
名下的不动产对他而言更像投资,这样一个人,会花光薪水买一套屋,那么这套屋于丰霆而言一定意义非凡。
丰霆从前说,是为了他才肯到申港做事,他那时半信半疑,现在全信了。丰霆对申港没有期盼没有野心,七年的薪水是丰霆从申港得到的所有回报,干干净净,劳动所得。而这些回报,他全用来换一座房子,丰霆想要有个家,一个与沈家,与丰家无关,纯粹由丰霆自己创造的家。
现在,丰霆告诉他,搬过来,我希望这个家中要有你。
沈宝寅吸了吸鼻子,丰霆爱他就是这样,什么好话都不说,但是好有厚度,好踏实,常常把他砸得鼻酸眼涩。
“地段当然好不过你的公寓,但是交通很方便,十分钟开车可以到申港,十五分钟到我上班地方。”
“……你要换工作?”
丰霆似笑非笑望着他,拉长了声音掰着手指头数:“你不是早做好计划,要我离开申港,要和我在沈家以外地方约会,要我和沈家切断联系,要我只和你保持联络?辞呈我已经写好,房子也已经准备好,你最初的计划正在按部就班落实,你难道不高兴?”
这些话,自己讲出来没觉得多么无情,听丰霆故意地开玩笑似的复述一遍,沈宝寅简直坐立不安。他有些震惊,又有些难为情。他不好意思说,事到如今,他其实舍不得丰霆离开公司,他已经爱上和丰霆并肩做事的感觉。但丰霆离开,确实是他一开始盼望之事,过了会儿,他小声说:“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太快,你打算做什么?”
丰霆和他简单说了一下最近自己的行踪,还有一部分的未来规划。
“这么累?”沈宝寅有无数条不满:“规模好小,像过家家,你那个朋友的胃口也太大,放那么长线,很容易胎死腹中。”
丰霆没有生气,心平气和道:“当然比不上你家大业大,没有风险哪来收益,选择创业就是享受从无到有过程,你爸爸妈咪也是这样白手起家。”
沈宝寅脸颊贴住他胸口,左手伸上去摸摸丰霆耳垂,说:“我当然信你,你念书的时候就好厉害,出来做事也从未失败,我只是怕你辛苦。”
丰霆微笑抓住他手拿到嘴边亲吻他手心:“你少气我,我至少减负一半。”
“我尽量。”语气敷衍。
丰霆无奈轻笑一声,有什么办法,全世界谁都拿沈宝寅没有办法,他也没有例外。
“什么时候搬家呢?我最近好忙,钟完立个老番薯处处和我作对,我提出的项目,只要金额过大,他一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生怕公司现金流储备不足。盯账盯得这么勤快,公司事务倒是一概不管,私下常常同航运署的人走动。当年你劝他谨慎涉足航运,他根本没往心里去,今年航运一回暖,立马蠢蠢欲动。我看他迟早要走。”
“走了也好,他帮不了你,反而会做你绊脚石。公司现在是新旧交换低谷,但越是困难时期,越不能固步自封,你坚持牵项目做事是对的,度过这段日子一定会触底反弹。对他来说就不一定是好事了,万一资金短时间不能回笼,股价继续下跌,他手里股票哪里卖得上价。他急着抛售,心里一定有了买卖人选。”
沈宝寅佩服丰霆的慧眼如炬,摸摸他的脸以示表扬,轻笑一声:“管他打算卖给谁,最后一定落我手上。”豪言壮语刚出口,想到目前一没钱二没闲,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遗憾道:“最近没空,再让他得意一阵。”
“还有你拿他没办法的一天?”
“不好表面上做得太难看。”
丰霆沉默半天,说:“钟完立最中意投机捞偏门,如若打压不下,必要时候私底下手段严厉一些没有关系。”
沈宝寅古怪地看他一眼,没想到丰霆也有教他做坏事的一天。
丰霆挑眉看他:“你以为我会要你委屈自己顾全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