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向他们屈服了?”余歌却满脸愤愤,恨不能抡起椅子砸到纪崇基身上,“你出卖了我?”
余歌被麻袋罩着头,扔到某地后,双手又被绑起,接着便被置于黑暗里无人理会,又过了一阵子,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余歌再次被扛起,落地时已在此屋中,为他解开束缚的人态度客气,除了不准余歌出房门,一应饮食、衣物、洗澡水,都供应得十分周到。
“若不是你出卖了我,让他们知道了我的本事,他们怎么会突然对我性情大变?”余歌只得做出这个推论,早就憋着无处发泄,纪崇基一来,更验证了他的想法,气得他双拳没头没脑地砸向纪崇基,被纪崇基捉住了两手手腕。
“永言,永言!”纪崇基在余歌耳边唤着,唤回他被愤怒扰乱的心魂,“你还记得我那个投奔西夷的伯父吗?我看到他了!我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他和我相认了!我求他放了你,他就放了!我没告诉他们你的本事,我没有出卖你……”
“你说了你的身份?你告诉他们你的亲生父亲是谁?”余歌稍平静了些,但听纪崇基说完后,依然不可思议般地睁大双眼瞪着纪崇基,“你怎么能在这里说出来!让他们知道了你是谧南王之子,万一……”
“他们知道又怎样!”纪崇基突然怒吼起来,“我们都死到临头了!难道在死前,我还不能告诉别人,我的真实身份吗!难道我还不能大声说出来,我是谁吗!我的亲人就在眼前,我还要隐瞒着,隐瞒着我那该死的身世,然后眼睁睁地看你去死吗!如果你的目的就是死的话,那当初叫我们投降是为什么?你也不想死的吧?为了救你,我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
纪崇基此刻的眼神变得可怕起来了,余歌反而安静下来,绝望和迷茫交替袭击着他,人生从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样,对下一刻的命运毫无把握,摇摇欲坠。
纪崇基感觉到掌中的手腕终于软了下来,也便放开了手,去抚余歌额前的发。“你不是说,恨我们没有早些认识吗?现在我们又能多在一起一天了,你难道不高兴?”
余歌一把抱住面前的人,心中不得不庆幸,在这前途未卜的道路上,仍然有此怀抱作为归宿。
当晚便没有人再来打扰余歌与纪崇基,当然,他们也无法从这洁净整齐的小屋中出去。两人的觉睡得都不好,天未亮便齐齐坐在床边,等待着什么。等待着什么?他们自己也难以知晓。
天明之后,纪崇基被陆禶派人叫走,走前与余歌作别,虽叮嘱不要担心,想了一想,还是把骨灰罐抱在了怀里。纪崇基走后,余歌仍在等待,他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会针对自己而来。
余歌没有猜错。纪崇基是被带去见左贤王赫阿济格的。陆禶坐在赫阿济格的下座,纪崇基进门后,赫阿济格却起身相迎,令他坐在身旁的座椅上。
纪崇基不明就里,便准备走过去,忽地被赫阿济格身旁的一名亲兵拦下了。那名亲兵指着纪崇基手里的陶罐,叽里呱啦说着什么。陆禶忙解释道:“哦,那是他爹的骨灰罐,他总是随身带着。”
赫阿济格听了,笑了一笑开口,说的却是不错的颂语:“这是谧南王的骨灰?”
“不是,”陆禶道,“是他的养父。”
纪崇基低头看看骨灰罐,道:“这里不是故土,我爹的骨灰,只有跟着我,我才安稳。”
站在陆禶身后的宋杰道:“请世子将罐口打开,让王爷的侍卫看过,确定里面是安全的了,世子才能做到王爷身边。”
纪崇基怒道:“我爹的骨灰,岂能给你随便看?要是怕里面有刀有剑,我坐下面去就是了,谁愿意坐这上头?”
说着便掉头往下走,说时迟那时快,赫阿济格的亲兵一步跨来,竟伸手来夺这骨灰罐,纪崇基将身一扭,护住陶罐,同时抬起一脚踢去,将那亲兵踹到地上。其他亲兵看到,怪叫着一齐拥上来,被纪崇基打翻三个,最终还是将骨灰罐抢了去,打开盖子,往里看了看,又拿到赫阿济格面前。
赫阿济格往罐子里看,只见里面是一些灰烬和碎骨头,上面放了一串红珊瑚佛珠,也便露出笑容来,挥挥手靠在椅背上。
纪崇基还被亲兵们按着,陆禶一点也不着急,只是笑着道:“小侄不懂规矩,王爷多多见谅。”
赫阿济格也笑道:“世子请坐。”
纪崇基这才被放开了,也拿回了骨灰罐,忿忿不安地左右看了看,做到了赫阿济格指的椅子上。
“我不多说,”赫阿济格笑道,“今天先给世子接风。”
说罢向旁边点了一下头,门外迅速涌入一群人来,有的抬着桌案,有的捧着菜盘,有的端着酒壶,他们在赫阿济格、陆禶与纪崇基面前穿梭忙碌,很快三桌丰盛的酒菜便摆好。赫阿济格先举杯:“恭迎世子!”
陆禶也举杯:“贤侄,请!”
纪崇基看看他们,再看看面前的酒器,犹疑了片刻后,也举起杯来。
余歌等待的东西,终于来了。只是余歌千想万想,也不会想到,竟然是这样。“是你?”他脱口而出,但随后又觉得此问无用,而改口道,“你是?”
同时,纪崇基酒杯里掺的药,已经在他一个仰脖之后,随酒入肚了。
作者有话要说:各种感谢读者朋友>_
☆、做戏
“你是?”
“左贤王独子,欧格浓其加勒敖斯,”他说了一串西夷名字之后,又笑了一下,“不过你叫我郎云峰也没错,那就是我的颂文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