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摇头:“远水难救近火,就算派去了,鹤先生,你觉得有用吗?不过是多死些将士。”
“那王爷的意思是……不救?”
“是不能救!”睿王斩钉截铁地说道。
完后,他又望向刚才那个送来军报的士兵,“我问你,若是有人向你问起这封军报是何时送到的,你该如何回答?”
“我……”那个士兵愣愣地看着目光如冰的睿王,不知该如何回答。
鹤敬走到他身边,拍了拍微颤的肩头道:“你若想活命,今后不论谁问起,你都说这封军报在路上走了两日才交到王爷手中的。”
“两日……”他有些不解。
“就是两日,若是你说错了,可就再保不住这条性命了。”鹤敬虽和颜悦色,可那小兵早已吓得双腿发软了,连声道,“小的明白,两日,是两日……”
北路司马晋、唐淇大军所走的大道平坦,他们在山顶扎营,歇息一夜,准备待到天亮之后,越山攻城。
派出的探子前来回禀:“将军、先生,已经侦察过了,如先生所料,正北大道只有三万黄胜的守军。”
唐淇喜道:“太好了,看来黄胜果然中计。”
司马晋幽幽道:“敌寡我众,形势于我有利,明日一早我们必须攻其不备,过了山之后,到涟州城外与张起将军会合攻城。”
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内,只是当夜深之时,司马晋手中攥着临行前婉月所给的那只锦囊时,心中却觉得惴惴,正想要拆开看一看时,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先生怎么不去休息?”
司马晋回头望去,来人正是唐淇。
“将军不也是一样?”
今夜,明月当空,二人并肩而坐,四周是一片寂静,唯有草丛中的虫鸣此起彼伏。
“听说先生喜欢美酒,这一盅百花清酒是难得之物,子汶一直没找到人共饮。不知今日先生可有这个雅兴?”唐淇拔开壶塞,一阵清郁的香气顿时直入鼻中。
“果然是好酒,”司马晋赞道,“只是明日大战在即,只怕饮酒误事。”
“先生放心,这酒并不浓烈,不易饮醉,我们尝一点,只取雅兴,不滥饮便是了。”
“好,”司马晋哈哈笑道,接过酒盅饮了一口,花气芬芳,酒香甘醇,令人一入口,便仿佛置身百花盛开的仙园之中。
“将军,在下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唐淇也饮了一口酒,道:“既是共尝美酒,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这段时间在下看将军和王爷似乎越来越疏远,是否有何误解?”
唐淇手中的酒壶停了一停,自萱玉走后,不知为何他总是不再愿意和睿王多亲近了,就算有时睿王请他过去商议军情,也不过是只谈军事,再无其他。
“我和大哥没有误解……”这话明明是自欺欺人,就算是没有误解,可这个心结却已牢牢打下。
司马晋叹声道:“将军,在下明眼看人世,许多事情都是天命使然,半点强求不得。你是这样,夫人是这样,其实……王爷又何尝不是这样?”
“先生……”
“将军,为人处世豁达二字最为紧要,若是凡事样样看不开,到最后苦恼的只有自己,放下心头负累,莫要强求,才是解脱之法。既然与那个人并无结果,倒不如放手,于她于己都有好处。再说将军与王爷兄弟情深,要夺天下就必须齐心协力,若是生了嫌隙,只有让别人渔翁得利。”
这一番话如当头冷水泼向唐淇,生生将他惊醒,这么多时日来,他心头所困之事,终于有人了解。睿王冷酷多疑,又极有权谋手段,司马晋的这番提点不仅仅为了睿王,更是为他自己。
“多谢先生,子汶记住先生的话了。”
“那就好,”司马晋微微笑着,“再饮上几口这百花清酒吧,过一会儿天就亮了……”
19
19、死役
作者有话要说:有小虐,慎入~~!
清晨时分,草叶犹沾露气,鸟鸣声声不绝,六万大军整装待发,就等唐淇一声令下。
军中竖起旗帜,摇旗呐喊着向正北方向的大道冲去。
距涟州营地三里之外,双方大军便鼓声震天,摆开了营垒。
对面阵中冲出一个少年将军,朗眉星目,虎体猿臂,□骑着一匹毛色油黑的骏马,从阵中飞了出来。
他手持长枪,跃马迎战,远望英气朗朗,有着不输唐淇的英武。
“汝等鼠辈,居然敢犯我涟州?今日要你们知道我黄霈的厉害!”马上少年厉声喝道。
未等他言毕,唐淇也持着双剑迎战上去,两马相交,身后大军呼声震天,一个使枪,一个舞剑,缠斗在了一起,几十个回合下来,不分胜负。
唐淇见再纠缠下去只怕贻误了战机,便假意战败,且战且走,黄霈如何肯罢休,依然紧追不舍。
到得自己军前,唐淇突然回身,猛地向他战马前蹄上斩去,那马吃痛,仰天嘶鸣,将黄霈陡然摔落下来。
唐淇不等他站起,长剑直向他当胸插去,顿时鲜血在黄霈的战衣上弥散开来,仿佛漫开的红色云霞。
“将军,手下留情……”司马晋在他身后喊道。
可却已经迟了,唐淇已经将黄霈的头颅斩了下来,提在手中,面向三军道:“敌军主将已被我斩了,一鼓作气,杀到涟州城下!”
军中将士都被唐淇的豪气鼓舞了起来,个个精神振奋,高举武器,只待号令一下,便要冲锋陷阵。
唯有司马晋紧皱着眉头。刚才这少年自报名为黄霈,若是他没猜错,该是骠骑将军黄胜的嫡亲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