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县本就不算富裕,6渟上任时就是一个烂摊子,乡绅欺凌,恶霸横行,前任县令收了好处争一只眼闭一只眼,百姓苦不堪言。
6渟上任时刚过十八,正是少年义气时,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面对地头蛇的威胁丝毫不惧,以雷霆之势强行镇压。
在长达几月的拉锯战中,白玉县的人终于明白,这个看起来瘦弱俊俏的少年心性极其坚韧,且果断狠绝,不是个善茬。
经几番整治,作恶之人皆得了该有的报应,白玉县也总算得到了安宁,百姓欢呼雀跃,将新县令奉为青天老爷。
在新县令的带领下,百姓看到了曙光,对未来充满了期待,然好景不长,才过了一年多的安稳日子,便又遇到了洪灾。
白玉县后山因大雨崩塌,洪水汹涌而至,许多房屋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死伤无数。
折子递上去后,朝廷的赈灾粮食下的的确很快,但却全是夹了糠的陈年旧米,如此也罢,只要量够也尚能裹腹,可偏偏粮食极少,就算煮成粥也撑不过一月。
6渟不得已再次上奏,且少年义薄云天,觉得朝廷不该如此糊弄百姓,气愤之下遂带上心腹打马上京,想讨一个公道。
可最终回到白玉县的只有6渟一人,重伤在身,狼狈不堪,他放心不下白玉县的百姓,凭着心中那股执念回到了白玉县。
而那时的他并不知道,前头等着他的会是怎样的炼狱。
阴暗的地牢里,一个一身血痕的人影缩在墙角,一动不动,宛若已没了气息。
“大人,大人您醒醒。”
“大人,大人。”
“大人,您怎么样了。”
急切担忧的声音,终于唤醒了蜷缩在墙角的人,他缓缓睁眼,虚弱的咳了几声。
他的面上尽是污垢,几乎看不清原本的面貌,只一双眼睛藏着倔强与愤恨。
“大人,您醒了。”
“太好了,大人醒了。”
旁边的牢房里,关着几个百姓模样的人,他们抓着铁栏,担忧的看着那位大人。
“大人,我偷偷藏了些粥,您快吃点。”
“哎,这都凉了,大人怎么吃啊。”
“那也没办法啊,这个地儿连热水都弄不到一口。”
几人惋惜的叹了口气,又有人从怀里拿出一个粗面馒头递过去。
“大人,我这里还剩了一个馒头,您快些吃点,您这样不吃不喝熬不住的。”
“是啊,大人,您吃点吧。”
“咳”
他们口中的大人终于动了,他又虚弱的咳了好几声,才微微坐起身,而这细微的动作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痛的他眉头紧蹙。
“你们吃,不用管我,咳咳”
他看向那碗清粥和那一个粗面馒头,轻轻摇头,如今外头都缺粮食,牢房里怎么可能还有足够的食物,那不是他们剩的,而是他们一天的口粮,他吃了,他们就得饿肚子。
“咳咳咳”
没说几个字他又开始咳了起来,每咳一下都会牵动身上的伤口,痛的整个人蜷成一团。
旁边的几人看的眼眶泛红,这时,一个年纪稍长的中年男子突地跪下,哽咽道。
“6大人,求求您吃点东西吧,您对白玉县的恩德小民们铭记于心,别说是一碗清粥一个馒头,只要能救大人,就是把小民的命拿去都使得的。”
中年男子话刚落,其余几人也跪了下来。
“你你们快,起来,被被他们看见你们会咳咳咳会没命的。”
这位大人正是白玉县县令6渟。
“6大人,小民曾受您恩惠才活的像个人样,如今外头虽瘟疫横行,但小民晓得,6大人已经拼过命为白玉县的百姓们讨活路了,小民感激不尽。”
“胳膊拧不动大腿的道理小民懂,这天高皇帝远的,那些人一手遮天,大人您要是出了事,可不就如了他们的意吗。”
“是啊大人,您一定要好好活着,您可是白玉县唯一的希望啊。”
6渟苦笑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模样,气若游丝道“我现在这个样子,那还能做得了什么啊。”
先前那中年男子抹了把泪,坚定道“只要6大人活着,小民们心中就有希望。”
“是啊大人,您活着,小民们才有盼头。”
6渟眼眶微涩,心中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