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琏妤沉默了。
饶是她的脸皮确实不薄,也架不住火烤,须臾的功夫,白皙如玉的肌肤就染上了红霞。
萧家血脉,越是心虚,嘴越要硬。
她咬牙,冷声对他道:“怎么,苏大人这是要审我吗?”
“臣不敢。”苏淮安一顿,轻声道:“只臣今日还有公务在身,殿下若是无事,臣就先回大理寺了。”
这语气不咸不淡,不轻不重,愈发显得她无理取闹,萧琏妤低头看着指甲新涂的豆蔻,新裁的长裙,还有镶着宝珠的绣鞋……
心都凉了大半。
萧琏妤吸了下鼻子,若无其事道:“今日耽搁苏大人办案,是长宁的不是……日后不会了。”
苏淮安看着她头上轻轻摇曳的珍珠,和微红的琼鼻,恭敬道:“殿下是君,微臣是臣,殿下这话言重了。”
萧琏妤听着他一句又一句的场面话,扭头便走,可走了几步之后,她又回到了他面前。
公主仰起头道:“下回,倘若我真的丢了东西,还能找大人吗?”
苏淮安看着她眼中“别具一格”的坦诚,嘴角噙起一丝笑意,“这是自然。”
说是“丢东西”,可同样的借口,用一回,却很难再用第二
回。
不然连她自己都觉得蹩脚。
萧琏妤为了光明正大见他,真可谓是费尽了心思。谁能想到,整日喝茶听戏的小公主竟然在京城寻着一桩冤假错案送去了大理寺。
苏淮安虽然诧异,但仍是笑着与她道了声辛苦。
后来,萧琏妤也不管大理寺忙不忙,只要碰见冤假错案,她就给他送去。
而只要她送来的,他都照章程办。
时间一长,大理寺的廨房,从最初的诧异声,慢慢变成了阴阳怪气的起哄和男人们的轻笑声。
四季轮换,又是一年夏,新帝登基,公主变成了长公主。
萧琏妤进宫请安,无意中听见了楚太后与齐家大夫人的谈话。
齐家有意与镇国公府联姻。
饶是萧琏妤这样从不碰过政治的天家公主,也知道齐家与楚家的裙带关系,更知道,苏家与楚家之间还系着一层姻亲。
政治联姻,亲上加亲。
谁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离宫后,她整个人坐立不安,转念便想到了最初抽到的签文。
前路坎坷,会有别离。
她不要坎坷,也不想要别离。
萧琏妤轻声道:“青玉,你去告诉他,就说长公主府遇了刺客。”
青玉犹豫道:“这……”
萧琏妤道:“你去就是!”
帷幕垂张,彤阑巧护,萧琏妤坐在扶阑堂前,默默出神。
傍晚时分,苏淮安身着暗绯色孔雀纹官服,手握折扇,站在画堂幽深处看她,轻声道:“殿下不是说府上有刺客吗?刺客呢?”
萧
琏妤偏头,与他四目相对。
那水光潋滟的瞳孔里,尽是委屈。
苏淮安见她神色不对,走过去道:“怎么了这是?”
她看着他道:“苏大人近来可是在与齐四姑娘议亲?”
听着怒气冲冲的质问,苏淮安便笑。似乎是在笑她的消息比他还灵通。
“是不是?”
苏淮安道:“家父出征未归,我同谁说亲?”
“苏大人的意思是,等镇国公打了胜仗回来便能说亲了?”萧琏妤蹙眉道:“你难不成真的心悦那齐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