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可能,相互吸引、排斥,融合或者是分离。而正是这些可能性,才变成了我们所说的效果各异的药剂。”
“我们药剂师所负责的部分,却并不只有简单地捣碎药剂,或者把不同的元素拼凑到一起。真正重要的一步,是每一支药剂最后的【成型】——”
“白魔法的本质是保护和修复,所以当白魔法偏向的药剂师进行这一步的时候,会用精神力将其中的元素都归拢到一起,让它们安静地稳定成一支完整的药剂。”
她的手指翻动,原本沸腾的药剂忽然间安定了下来,像是最温顺的流水一般,沿着搅拌棒注入了试剂瓶里。
“黑魔法的本质是伤害和破坏,所以换做黑魔法偏向的药剂师来完成它的时候,他们会用精神力将整个药水搅得一团糟——别那么看我,小伊里斯,黑魔法破坏了药水中的环境,反而使得那些元素被迫聚集在一起。”
“主动稳定的白魔药剂,和被迫驱逐稳定的黑魔药剂,这才是两种药剂师的根本不同。你是受白魔法眷顾的孩子,想要用黑魔法那种霸道驱逐的手段去压制这些元素,当然会引它们不满的爆炸——”
她伸出手去,指了指地面上碎裂的残渣。
“我想,关于这些······以前带你入门的老师、或许忘记告诉你这一点了?”
的确是第一次听说这些的伊里斯沉默不语。
老师?
他回想起那位将自己带回黑塔的恩师,对方给了自己生活的容身之处,也引领他踏入魔法的大门。
但因为老师陨落太早的关系,伊里斯的确没有从对方的口中得到过有关药剂学的指点。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根据书本和古籍上的知识自学、摸索而来的,像是这种基础至极的知识点,几乎不可能出现在这样的纸页之上。
想到这里,伊里斯的心情难得地有些低落下去。
原来······竟是不同的吗?
同样的操作步骤,同样的手法和灌注,只是因为精神力偏向的不同,就会引这样绝对的偏差?
伊里斯告别了丽萨太太,独自一人走在奥特兰德村的小巷子里,脑海中还在不断回想着刚才的事。
他承认丽萨太太的说法很有道理,对方是从她的老师那里得到的经验,而这经验又肯定来自老师的老师。
———白魔法必须安抚;黑魔法才能压制。
按理说,他应该听从对方的建议,学会用精神力去安抚药剂,从而彻底适应自己白魔法药剂师的身份,顺利开启这条生活类的职业路线。
但与此同时,那独自在黑塔中学习和实验的三百年经历却又跳了出来,在少年的耳边大声讽刺:
[这些软弱无能的白魔法,果然连一支最基础的生命药水都没办法压制住,哪怕······]
[——哪怕去制作药剂的人,是我?]
脑海中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虽然并没有那些亲切的、从前辈的前辈那里流传下来的经验,但伊里斯却无比相信着自己所度过的每一秒时光。
这与黑白魔法的对立无关,而是少年本身不甘心的坚持——
在自己擅长的领域,用自己最擅长的事。
伊里斯看了一眼面板上那未能开启的【药剂学徒】称号,毫不留恋地关闭了界面。!p;伊里斯点点头。
红的少年点燃坩埚的火焰,其中澄澈的清泉很快就沸腾起来。
他抿着下唇,右手精准地从一众杂草中揪出那不起眼的止血草,左手已经飞快落刀,将止血草均匀地切成大小相同的半厘米小段。
然后那银光闪闪的刀尖一转,细小的伤口出现在了止血草的茎秆之上,光洁的刀背径直压下,含有止血成分的汁液就瞬间沿着那事先开好的口子喷涌而出,悉数落进了正在沸腾的坩埚里。
顷刻之间,原本清澈的泉水已经染上了淡淡的鲜红,伊里斯的搅拌棒也看准时机,及时地落进了坩埚里。
顺时针三圈,逆时针三圈——以此类推,按照这样的顺序不断搅拌,坩埚里的药水也变成了更加浓郁的鲜红。
随着伊里斯的动作,他那纯白的袍袖也跟着上下翻飞,像是一朵腾飞的云朵,整个过程下来都行云流水到不像话,光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呼——”
精确到近乎完美的操作。
丽萨太太忍不住在心中称赞道,但却也更加迷惑不解。
就是因为完美才奇怪,毕竟不管怎么看,这份都将会是一瓶品质极好的生命药水才对,而不是······
终于,伊里斯将火焰转小,药剂咕嘟咕嘟泛起的气泡也变得极大,即将来到最后的环节——
向其中注入精神力,然后将药剂装瓶封盖,一气呵成。
少年眼底的光芒微闪,精神力已经随着其主人的意愿,大量地流窜进那鲜红的药水里。
咕嘟嘟,咕嘟嘟嘟······
丽萨太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手猛地拉住伊里斯的领口,用力向后一扯!
柔弱的牧师被这力道往后面带了两步,却也因此躲过了前方又一次生的爆炸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