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刚好让迎面走来的田氏瞧见,在得知对方常年?被痹症所困时,右手无意识做出了捏银针的细微举动。
“或许可以让为娘试试。”
当热心肠换来的是嗤之以鼻,谁愿自讨没趣呢?宁雪滢拉着母亲绕开,不愿一大早找气受,“回?头女儿问问婆母和他们夫妻的意思。”
整整一个?白日?,宁雪滢带着娘家人游逛皇城各大街市,又在犄角旮旯中寻找地道特色美食。
田氏做尚宫的那些年?里,几乎没有出宫的机会?,之后,在得到?皇后的关照被准许提前离宫,也是随宁嵩直接去了金陵定居,是以,在相隔十六年?再次回?到?皇城,除了感?慨,还?有丝丝新奇。
何云舟和车夫老严走在后头,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充当了苦力。
田氏并未接受邓氏的好意,所有开销均是自掏腰包,还?给?亲戚们带了不少伴手礼。
夕阳西下,母女二人站在城中拱桥上,望着被霞光映亮的河面,说着心里话。
“时至年?关,母亲留下过完新年?再启程吧。”
“不了,得知你?过得好,为娘心里就踏实了。”田氏吹着手里的风车,媚眼染笑。
她虽不精明,但也不迟钝,早在初见就已?察觉伯府嫡女的敌意,与其住久了生出矛盾让女儿为难,还?不如识趣地离开。
但她离开不是忌惮于谁,而是不想?给?女儿添麻烦。
不过,在离开前,她打算毛遂自荐,为那赘婿看诊一番,算是施给?卫馠一份人情,也间接为女儿修缮姑嫂关系。
伸手不打笑脸人,若卫馠不买账,那便作罢,最多?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而倘若对方先越雷池,欺压到?女儿头上,她也不会?客气。
姑苏卫氏人脉广、势力大,他们宁氏也不差,无需看对家的脸色。
暮色四合,由宁雪滢牵头,再由邓氏引线,田氏被请至绿萼苑的书房,为肖遇慕把脉。
“郎君是否会?在变天时,感?到?腿部酸痛亦或是麻木?髌骨处肿胀失灵?”
“是的。”求诊过太多?的名医,肖遇慕已?不报希望,但还?是和和气气地接受着田氏的问诊。
卫馠站在轮椅旁,面容复杂,既排斥宁家母女目的不明的好心,又希望丈夫的病痛能够减轻。
田氏又询问了一些细节,随即摊开针包,以烛火炙烤,施展起引以为傲的针灸术。
“我知一人,可治痹症,乃是太医院的薛御医,不知郎君可请他看过诊?”
冷不丁提起薛御医,陪在一旁的宁雪滢眸光微动,默默攥紧裙摆。
肖遇慕惋惜道:“打算求诊过薛老,但那段时日?,薛老一直侍奉在御前,抽不出多?余精力,我与馠儿便想?着拖延一拖时日?,却不想?。。。。。。”
青年?重重一叹,“田夫人,薛老已?经离世?了。”
田氏捏针的手一顿,暗自摇头,又集中注意力,开始施针。
“这套针法短期内看不出效果?,临走前,我会?把这套针法教给?雪滢身?边的侍女秋荷。秋荷是我从小?带到?大的徒儿,擅长?针灸。郎君若信得过,可容她医治一段时日?且看疗效。”
肖遇慕坐在轮椅上躬身?颔,虽不报希望,但感?受到?了田氏作为医者的善意和仁心。
卫馠缄默,说不出什么滋味,古古怪怪的,可终究没有拒绝。
无疑,在这件事上,他们夫妻欠了母女俩一份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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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湛回?府时,得知妻子、岳母和秋荷正在卧房内研讨医治妹婿的方案,自知不便过去打扰,只身?回?到?书房,直至夜半。
按着之前的约定,明日?是逢七针灸的日?子,不知妻子是否会?想?得起他。
他也没有太过在意,当晚宿在了书房。
放下锦云纹样的青帐,他按按眉心,总觉得屋里有些清冷,少了些人气儿。
次日?一早,当他离府时,偶然瞥见摆放在客院里的贵妃榻,样式新颖,匠心独运,足见是用了心的。
留意了下,他提步离开,傍晚回?府后,方知那张贵妃椅被搬进了玉照苑的庭院中。
髹涂工艺,手艺精湛,一点儿不输给?名匠。
青岑看热闹不嫌事大,“世?子,这是何云舟送给?大奶奶的贺礼,要搬进正房吗?”
卫湛淡睨一眼。
青岑垂下脑袋。
当晚,贵妃榻被搬进了正房东卧,安放在了软榻旁,只能容一人躺靠。
霸占了女儿两晚,田氏有些过意不去,说什么也不肯留宿正房,“为娘和何嬷嬷睡一间,你?跟世?子好好温存,别生分了。”
哪有那么容易生分。。。。。。又哪有那么容易温存。。。。。。
宁雪滢哭笑不得,没再坚持。
今晚要为卫湛施针,原本也要支开母亲,即便母亲医术高明,但心疾一事是卫湛的私事,未经他同意,自己不会?擅作主张告知旁人。
卫湛回?房时,瞥了一眼铮亮的贵妃榻,不声不响地躺在了上面。
等宁雪滢带着秋荷进来时,嘴角一抽,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
没有计较这种小?事,她集中精力,为秋荷打下手。